百步飛鴻!
段震跳井之後,著實掀起很大的波瀾。符武當即與管家衝出房間,還未趕至後院,一條熟悉的人影擋在院內,身後眾多捕兵頃刻間包圍了符武。
“屬下參見大公子。”符武半跪行禮,抬眸不解道“不知大公子為何?”
他凝望著四周捕兵吃驚不小,想不出舒縣丞的大公子為何突然來到歐陽先生住所,不抓捕段震反而包圍自己?
這位大公子舒顯芝是縣丞舒鐸的嫡長子,自幼任性縱容慣了,常年流連花街柳巷,又沾上了賭癮。在家中地位逐漸下滑,竟愈來愈不如二夫人所生的小公子討舒縣丞的喜歡。
他近日回府安生了不下月餘,這讓許多不良人暗中偷偷嚼舌頭,是否大公子的賭資不夠了,特意回來爭奪家產?而今看來,他確實與以往截然不同,不僅接管了縣衙差使,又莫名對這起案件尤為關心。
他清了清嗓音“符武,這件事你不必再調查了。”
“可是大公子,段震莫名跳井,必須儘快差人打撈。”符武此刻才意識到大公子眸色肅然,那些捕兵蠢蠢欲動。
“大公子,如今歐陽夫人失蹤,歐陽先生又曾言長安有大劫將至。以屬下對人犯的了解,他無故跳井定有蹊蹺。還請大公子暫將此案交給屬下,等屬下查明再向您細細解釋。”
他急的一頭冷汗,對方卻挑了挑眉,冷哼道“抓起來。”
兩名捕兵將他扣壓在地,“憑什麼抓我?”他怒急反問。
“你勾結神偷段震,夜入府宅盜取南海鮫珠。又在其被捕後偷偷放其越獄,段震跳井不過是個幌子,你來歐陽先生家是為了銷毀證據吧?”
符武想要掙脫,卻還是咽下這口氣。“既然大公子說我勾結段震,可有證據?”
他猛然騰起不祥的預感。果然,大公子遣人搜身,不消片刻便摸出那張揉皺的紙箋。
他記性不好,帶著紙箋是為了詢問歐陽先生住所,如今想來這極有可能是一場設計好的圈套。他不再掙紮,當大公子展開紙箋的瞬間,捕兵們皆好奇張望。
他趁機暴起,一陣拳腳擊飛幾人。
方才沉默立在大公子身後的中年人,一直敏銳觀察著符武。一道亮光從眼前晃過,劍鋒已抵在他喉間,緊隨而至的捕兵再次押住符武,這次把他的雙手雙腳全都縛了起來。
寶劍回鞘,“你幫他,不怕把自己也搭進去麼?”那人的聲音十分低沉。
“你把歐陽夫人藏到哪去了?”符武的麵部肌肉輕輕抽動。
“你已經沒有機會聽到問題的答案了。”那人道。
捕兵們把他的四肢抬起來,他扭過頭,那人麵頰狹長,下頷的胡須微微泛紅,眸光猶如冰刃。雖然身穿箭衣,腰帶卻綴著虎皮。
——此人並未中原人氏
亥時,朦朧月光籠罩著後院水井,寒風呼嘯而過。
不少落葉被卷進井裡,汩汩冒泡、愈升愈高的水麵下忽然伸出一隻手。
段震抓著落葉凝視了片刻,悄悄吐出一口水,拋出爪鐮勾住轆轤,借力把自己的身軀緩緩上移。
他在井下藏匿了一天,雖然發現井壁被鑿通了一條密道,卻沒有打開鐵門的鑰匙,幸而水漲蓋住密道口,同時掩藏了他的蹤跡。不良人們呼喊片刻,又銷聲匿跡,他卻始終不敢露頭,直到二更鑼響,方才浮起臉麵,一片陰影籠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