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情緒猶如毀天滅日的浪潮席卷了時遠的一切。
……
頭昏腦脹的時遠聽著門外走動的聲音,腦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過似的疼得要裂開了,但時遠的意識卻無比的清醒。
時遠發現他躺在一張床上,聽外麵的交談和走動判斷應該是軍營裡的大床。
有些口渴也有些饑餓,還有一種隱約的擔憂。雖然還是頭疼欲裂,知道自己眼下不應該逞強,可不出去看看,時遠始終放心不下。
轉過身背朝門口,帶著困倦和不舍強迫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卻突然看見床邊的木板竟然光滑地映射出了一個人影。
人影全身都是白色的,就像是被包裹住的木乃伊。全身纏滿了繃帶,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黑溜溜的眼珠中幽暗的深處透出清明的人影。是時遠的模樣。
時遠本打算起床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一動不動。身後的木乃伊也是一動不動的,時遠能感受到它正盯著他。
木乃伊給時遠一種熟悉感,時遠在生活中從沒有見過木乃伊,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是哪一個夢裡見過這個東西?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它沒有在那個噩夢裡出現過,它的身上也沒有那種讓自己感到絕望地可怕的東西。
身後木乃伊似乎正在研究他,因此對於時遠的突然睜眼也一時沒了反應。
時遠想要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轉過身平躺,可就在這時木乃伊卻透過牆紙,對著他笑了。
時遠看到牆上的那顆頭上在嘴角附近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裂口裡麵滿是黑氣,時遠在這時突然好奇的想不知道那張嘴對著他露出的脖頸一口咬下的話,能不能將他的脖頸咬斷?
等到時遠明白過來他此刻處於什麼狀態下的時候,那些紛飛的思緒全都沉寂了下來,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就等著看木乃伊的下一步動作。可是等了好久,除了剛剛突然張開嘴巴的舉動外,就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時遠原本就困倦疲乏強烈渴望休息的身子,因為擔憂外麵的情況,所以想要起來。可這個突然出現的木乃伊阻斷了時遠的舉動,還知道眼下的自己不應該輕舉妄動。
時遠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發現木乃伊沒有彆的動作,已知前行無路,於是痛快地收心,竟然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臨睡前,還在想著不能浪費這一分一秒可以多睡的機會。
時遠是想要睡下的,他的理智卻又警醒著他不能睡著。時遠想要思考什麼的,他的大腦卻又極度渴望休息。
在昏昏沉沉間他整個人就像是被分裂成了好幾份一邊想要睡覺,於是不斷的試著自我催眠;一邊不敢睡覺,於是不斷的自我警醒;一邊回想之前的夢境,想著要窺視出某些端倪,時而又帶著一些厭倦不願多想,隻渴望再沉睡過去。
瞥了一眼床邊的木板,時遠發現之前坐在床邊的木乃伊,此刻已經躺倒了他的身後,仰躺向上的姿勢,木乃伊望著天花板,就像是在思考。時遠卻十分明白,木乃伊還在觀察他的舉動,隻要他有了格外的舉動,木乃伊就會變成另一幅模樣。對於來講時遠就會發生不好的事。
再一次清醒過來已經是又一個早晨了,身後的木乃伊不見了,像是一個錯覺,除了那個略帶猶疑卻極度難聽地像是被火燒過的聲音。
“你……是誰?”
時遠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恰在這時,門簾從外麵被人打開,許安泰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許安泰看到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的時遠,一臉欣喜地跑到了時遠的跟前。
“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將藥箱放下後,不等時遠便坐在床邊繼續問道“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哎~~我該早一些過來的,你渴不渴?想不想喝茶?要不要吃東西?現在已經過了飯點,等會兒我找張大哥去給你單獨煮一碗吃的。”許安泰將藥箱放在床邊後,又從旁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端過來,見時遠呆愣的模樣,忍不住在時遠的眼前揮了揮手,“時遠?你怎麼了?”
在許安泰從門簾後麵出現的那一瞬間,時遠就更加確切地知道他還在夢境裡。
分明就是知道,可時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很高興再見到許安泰,可又隱隱約約地盼著彆的什麼人進來。盼著彆的什麼人來看望他。
眼前關切的笑臉和進屋後就沒有停下過的聲音,溫暖、嘈雜,卻怎麼都無法浸透那塊因至親的疏遠而龜裂的渴望。
這隻是夢!還是在夢境裡啊!
不過能感受一次這麼熱情的關懷,體驗也還不錯,時遠將許安泰揮動的右手揮開,轉頭問道“我睡了多久?時光在哪兒?”
“你睡了好幾天了,時光現在跟宋玨在一起,我先把藥箱拿了過來,等會他們就過來給你換藥。”
時遠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纏滿了繃帶,“我記得我昏迷前看到了一個黑影,好像要對時光不利,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我記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