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轍之盈翼!
上官翼立刻追上許盈盈,將她護在偏離林間一側的官道上,低聲和她說“不要回頭!直接去驛站附近等我,不要進驛站!”
說罷,對著許盈盈的馬屁股,用刀鞘猛拍下去,而他則稍稍放緩了速度,耳邊靜靜聽著林間的動靜。
果然,林中突然衝出幾個人,提著刀,殺氣畢現。來人也不多話,為首的直接衝著上官翼的馬眼,飛出暗器。
上官翼抽刀擋開,同時飛身下馬、猛拍馬腹。追鳴驚慌不迭,向前衝著來人狂奔。
林中衝出的那幾個人倒也閃身放過追鳴,讓上官翼確信,前麵跑開的許盈盈暫時安全。——這幫人是衝他一個人來的,而且想來是確信,他們幾個對付他一個人,富富有餘。
很多初見上官家的人,都會有錯覺。
比如遊隼衣著華麗,給人一種欲望強盛的錯覺;而上官謙大概是因為名字的緣故,看到名帖都以為他是個文職。
不過因為事前有所叮囑,這幾個人也不敢怠慢。
不等上官翼站穩,其中兩個人便左右一起衝上來砍殺,上官翼朝左邊甩出遮陽的帽子,右邊的殺手已經近到身前。
交手之後他發現,這二人都是老手,身形腳法仍沿用兵營的慣常,而非江湖底料那樣以奇險勝出,而腳法虛浮。
奇險之招隻要著力對抗一次,便知道對方的敗腳在哪裡,而兵營招式看似尋常普通,但力沉而精準的擊殺,其實反而更加不能立刻占到絕對的上風。
摸清路數的上官翼,自然不敢怠慢,逐漸發力於刀鋒,出招淩厲,幾乎不再做防守試探的招招見血。
眼見在官道旁的十幾個來回自己人一點不沾上風,反而被上官翼放倒六個人,為首之人的突然跳出搏殺圈外,大喝,給我殺!
眼前又是兩人舉刀衝他殺來,而上官翼同時也分明覺察身後有箭響,正準備回身拆讓,但聽腦後有風聲,隨後是箭頭刺破布帛之後進入人體的悶響。
“啊?”
一聲低沉的驚叫,許盈盈中箭之後本能的後退,撞在上官翼的後背。
上官翼胸口發出沉悶的氣息,左手張開向身後反勾,攔住許盈盈柔軟的腰腹,右手則精準對著衝上來的小個子脖頸,一刀斃命,血濺空中的刹那,腰部帶力瞬間反手擋開其後跟上來的高個子男人手裡的刀,不等對方被震麻的手來得及緩解,他的刀峰一回,咽喉破裂出一個小口子。
鮮血飛濺之時,上官翼左手順著倒在自己背上的許盈盈的身體緩緩鬆勁,在最後讓她順著自己的手臂倒下之時,他已調整氣息,鬆手而飛身躍起,力劈華山,衝向為首之人。
那人哪裡接到過這樣大膽將自己全部暴露在他刀前的招式,而其迅捷和力度,隻一瞬間,便發現自己的虎口震地一陣劇痛、手中的鋼刀脫手飛出,還未及多想,隻眼前一道寒光掠過,脖頸裡的一陣滾燙,血飛落在自己的手背,這是他最後清醒的記憶。
不再猶豫的完成絕殺,上官翼麵對正麵正在猶豫的三個人,突然雙臂張開保持平衡,扯腿半蹲著腰部發力,旋身借力摔出右手的刀;同時,林中飛來的一隻箭也擦著他的額角飛過。
林中的暗哨,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上官翼返回身形,直視官道上剩餘的三人,同時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短柄的刀,刀刃和刀鞘發出的摩擦聲,在慘叫聲之後,顯得特彆刺耳。
短刀的護手上精致的蘭草花紋飾,正中嵌入的一小方無暇紫玉,和著微紫的刃口一直延伸到銳利的刀尖,在豔陽下顯得格外寒氣逼人,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短刀不是一般人家的常物。
此刻的上官翼,聽到身後許盈盈壓抑的呻吟,方才因顧慮這些截殺者可能是來自兵營而遲疑的殺氣,此刻蕩然無存,眼中滿是遺傳自他祖父的肅殺和絕決,衝著餘下的三人大喝,“來呀,這刀上麵施了‘玄武娘’的毒,過來嘗嘗吧!”
大喝之聲從耳膜直擊心內,讓身後的許盈盈跟著心驚膽跳,不敢回頭看,因為她看到了地上的血,她不知道是誰的。
三人都緊張地立刻將鋼刀橫在麵前,其中一人眼見頭兒死了,便大罵了句粗話,也不知道他是憤怒還是恐懼,衝著上官翼飛身上前就砍。
他仗著長兵器的優勢,料定上官翼必不得先機,幾招裡未必能近身。
眼見有人動手,上官翼暗暗鬆了右腳而身形保持未動,隻等刀和人衝在眼前的瞬間,側轉半個身位讓過衝上來的刀刃,同時短刀淺淺劃破來人的前腹。
因為隻是瞬間,來人眼見一刀未中正要反手斜挑,卻隻見上官翼閃身已在兩步開外,左手橫在胸前、反握著的短刀,一滴血,緩緩滴落。
兩個人眼見不得上風,正猶豫上前拚殺還是撤退,因為兩個選擇可能都是死亡。
人在生死麵前,多少是會猶豫的,不管事前準備了什麼樣的決心。
中了刀的來人,並不看上官翼,而是突然躬身轉過去看著其餘二人,手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地停在半空中,
隨即,“噗通”一聲的倒地。
兩個臉色更難看的中年男人,此時不敢上前查看,相視確認之後,提著刀、扭頭倉惶逃跑。
上官翼也不追,反而飛身躍入林中。
他半跪在已經握著胸口的刀氣絕的林中暗哨的身邊,拿起他身邊的弓,一弓搭兩箭,運氣平拉滿弓,朝逃跑的二人,放出箭。
就在放箭的瞬間,上官翼同時聽到了兩個聲音。
刺耳鮮明的,是官道上,半撐起上身的許盈盈衝他大喊,“不要啊。”
隱約難辨的,是這林中,一個吃驚之後本能的倒吸,氣息摩擦喉管的聲音。
上官翼悄悄立起一根手指,抹去麵頰上的一滴血。
一邊查看周圍紋絲不動的枝葉,一邊無聲地又抽出兩支箭,將其中橫在在嘴裡,然後屏息靜氣地傾聽林中的所有。
風聲、小鳥、枯葉、蒼蠅
片刻不到,他突然舉弓搭箭,猛然微轉身體向自己左後方放出一箭,然後,迅速再搭上一支箭,拉滿弓,等著。
他放的第一支,是虛箭,做為試探,因為他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隻是憑本能向大概的方向隨便射出一箭。
果然,林中有一個人,突然站起來,本能的朝著上官翼的反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跑。
上官翼立刻拉弓留了半寸的餘地,射向逃跑之人的後背。
那人慘叫一聲,倒地紮掙著,本能向前繼續匍匐。
上官翼緩緩提刀上前,細細打量麵朝下,在地上蠕動的男人。
他不是蘇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