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轍之盈翼!
烏金可汗大帳前,太陽是肆無忌憚的直射,讓暴露在外的皮膚,會略有燙痛感。
在許盈盈的記憶裡,還有乾燥難耐。
眼見一個的漢人小娘子竟然如此潑辣,金烏可汗非常懷疑她的醫女身份。
同時,又對這個看著瘦弱水嫩、實則倔強有力的女人,多了幾分歡喜。
看著周圍的兵卒都在吃驚又好笑地看著他們,烏金可汗鬆了手,用蒙語罵了句粗話,沒好氣地斜了眼上官翼,走回大帳。
許盈盈一直耿著脖頸發力,和烏金可汗掙紮反抗,被他這麼突然一甩手反而失了控製,直接一張臉衝到地麵、栽進草皮裡。
她連讓自己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雙手撐地、一骨碌爬起來,衝著上官翼奔過來。
大概是覺得方才的位置更利於查看,她仍舊準確地雙膝跪在上官翼麵前。一邊用力吸氣,一邊仰頭麵對著他,突然咧開嘴、大笑起來。
給上官翼的感覺是,許盈盈在展示完勝了烏金可汗,用她的“盛世美顏”!
湊近了才看清,許盈盈額頭的汗水粘著草碴子,嬌挺的鼻頭上蹭著灰色泥土,腮上還留著眼淚的痕跡,唯獨一張方才潑辣吼叫的小嘴,此刻異常明豔的鮮紅。
上官翼看著這嘴巴裡露出的小白牙,正想問,你笑什麼?
許盈盈看準了時機,暗中運氣將雙手放在刀柄上,趁上官翼鬆懈疑慮之際,猛地向上,竟然同時拔出兩把刀。
上官翼不及反應,稍微停歇的疼痛再次衝頂而來,喉嚨裡發出難耐地呻吟,身體本能倒向跪在麵前的許盈盈。
許盈盈粗粗查看了刀尖便急忙脫手扔了,顧不上飛濺的血腥,一把扶住他的雙肩。
上官翼順勢對著許盈盈的耳邊低語,“你快逃吧,我能對付!”
許盈盈暗暗緊抓一下上官翼的手臂,示意她知道了。
上官翼閉目緩和著氣息,心想,總算聽了我一回!
卻聽到,許盈盈果決地低語,“我不!”
金烏可汗的大帳篷,因為特殊設計的穹頂,裡麵一點不悶熱。
一個鋪滿獸皮的大床榻後麵,立著幾個高而豐壯的侍女模樣的人,出於好奇,許盈盈特彆看了幾下。
其中有兩個,裝束簇新而豔麗,頭上不似漢人女子綰發髻、插珠翠,但看得出她們頭上的寶石串特彆出眾彆致。
那些紅綠花白的寶石,許盈盈一個都不認識,隻是垂在她們的前額,襯托著她們中原少見的濃黑細長眉毛和一雙晶瑩上揚的細長眼型,特彆柔美,眼中更是閃爍著健康純美,反襯的刻意描畫的濃眉大眼、淡眼舒眉,都俗了。
這讓一掃而過的許盈盈,心生讚歎,方才看烏金可汗那副色眯眯的蠢樣子,她以為他身邊的女人都粗苯奇醜的。
後來她才知道,那兩個容貌出眾的女子,比自己還小四、五歲!
烏金可汗端坐在榻上,左右兩邊,縮手立著兩個麵龐窄小、清俊可人的小男孩,明顯比門口的小男孩好看很多。
由於樣貌、體形都相仿,讓許盈盈瞬間走了神,她想起了宮中初見韋霆和上官翼的情形。
雖然這麼多人,卻都如木雕泥塑一般,一點生息都沒有。許盈盈猜測,金烏可汗日常應該是個冷血狠辣之人。
坐在塌上的金烏可汗,微微抬起雙臂,身後便有兩個略年長些的侍女跪在他腳邊,幫他脫下外衣。
看著侍女們手勢熟練,且和自己一樣,沒有手鐲戒指的裝飾,許盈盈猜測,莫不是她們也是個醫女吧!
時間緊迫,想到汩汩冒血的上官翼,她不便細想,低頭走到大帳邊上的一個小幾旁,用剛才撿到的一根木棍草草綰了頭發、向上束了袖口,要來食鹽泡水,然後淨手拭乾。
坐在榻上的金烏可汗,定睛細細看她的一舉一動,內心盤算。
“哦,看來確是個大夫的規矩,方才那麼撒潑,是著急自己男人啊!”想到這裡,烏金可汗失笑出聲。
他仍然忍不住回味著許盈盈膚質的滑嫩,這會兒看著她柔軟的腰身,他右手再次摸著自己的胡子,意外發現,自己還真挺喜歡這個狼崽子一般的許盈盈。
許盈盈一邊用巾帕圍住口麵,一邊走進金烏可汗,低眉行禮說到,“那個……可汗,得罪了。”
“金烏可汗!”
金烏可汗一邊沒好氣地又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一邊心內發笑起來,同時更意外自己怎麼記住了她的姓名。
他直視走到麵前的許盈盈的胸,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她故意說大一歲,說完後悔應該再說老點!
烏金可汗毫不掩飾自己的色心,歪頭繼續打量許盈盈的後腰和臀部。
“哦,怎麼這麼瘦啊?”
說完還覺得不過癮,又衝著帳內的女人們,用蒙語繼續說,“看看,這沒長開的小狼崽子,十九歲嘍。天天吃草的中原人,就是不行啊,哈哈哈。”
烏金可汗把漢人的各種蔬菜素食,視為“吃草”。
許盈盈不理會他的挑逗,雖然聽不懂但也大概能猜到他在嘲笑自己。
“先不要說話!”
她一邊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一邊查看著傷口,按壓他周圍的肌膚。
“可汗是被小刀刺傷的吧?這種毒,不似西北地域之慣常,在下推測,金烏可汗,是被中原人士所傷。”
一直在調笑的烏金可汗,瞬間拉下臉色,一把擒住近前許盈盈的左手,雙眼狡黠地盯著她的驚訝,狠狠地問,“說,你說這麼多,到底想來試探我什麼?”
被他這麼一擒,許盈盈先是本能一哆嗦。烏金可汗看出她眼睫的抖動,那是恐懼,便手上用力、慵懶的身體逐漸坐直。
兩人的身量,就仿佛是一頭豹子,按住了獵物小白兔。
他二人能同時感受到許盈盈手腕上脈搏的跳動、一絲不亂的跳動。
正是這脈動,讓許盈盈立刻拋開畏懼、恢複倔強,也讓烏金可汗放下了戒備。
許盈盈不再畏懼眼前這個一會兒殺氣、一會兒色意的烏金可汗,為了上官翼。
因為此刻的畏懼便是上官翼的必死,雖然她方才確實在試探。
被蒙人拉進小帳篷之前,上官翼小聲耳語,讓她試著查看,可汗左臂的傷,是否為近兩日所傷。他推測可能是蘇明明用了毒。
她直視著金烏可汗的逼問,語氣沉著。
“可汗誤會了,我要解毒,須先知道中毒的原由,這樣可以走些捷徑。”
金烏可汗聽到半懂不懂,遲疑地鬆開手說道“你說的,倒是沒錯。你可有解決辦法?”
“如果確係中原人所傷,我是有些解藥,先應付幾天的。”
許盈盈一邊慶幸昨晚自己返回小客棧拿了解藥備著不時之需,一邊心內盤算,蘇明明的藥師身份,大半用的毒物,不外乎馬前、番木和砒霜、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