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轍之盈翼!
許盈盈用取來清水,訓練有素地伺候著昏睡中的上官翼,擦拭完皮膚上的血汙和汗漬,上藥包紮,遮蔽好身體,低頭輕揉著手腕上麻繩勒出來的血紅色印跡,她在想,上午如果自己不在場,會不會大哥哥就不會挨兩刀?
臨近黃昏時分,上官翼在許盈盈的冷手巾的刺激中,清醒過來。
方才一個侍女送來一根銀發簪,讓此刻頭發高高挽起的許盈盈,顯得乾練而可親。
她見侍女可人,便和她手腳比劃地討來乾淨毛氈和墊褥,在一旁空地上重新鋪好。
不得不叫醒上官翼,是因為她根本挪不動他,太沉了。
她不想讓蒙人或者侍女進來看到上官翼的身體和傷勢,所以壓根不開口求助。
清醒之後的上官翼,明白她的意圖,不等她開口,便雙手撐地、挪著身體,突然發現在許盈盈帶血的中衣之下,自己的下半截清洗乾淨而全裸著,想起昏睡之前的經曆,不免低著頭、漲紅著臉。
許盈盈不明就裡,在一旁叮囑“還是腿部不要用力,否則白縫了。”
上官翼沒有好氣地嘟囔了句,知道!
看著上官翼紅著臉抵觸,許盈盈才想起來,將一大塊白素布遞給他,然後轉身背對著上官翼,說道“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吧。”
上官翼將中衣扔在她的肩頭,然後抖開白布,蓋住自己。
許盈盈聽著他收拾好了,便起身拿來一個半新的翻毛大鬥蓬,蓋在上官翼的腿上。
上官翼半天不說話,看著許盈盈為自己收拾的這一切,又為方才自己的粗魯感到抱歉,便軟下來,問了一句,“你這個縫合術,是燕娥教你的嗎?”
許盈盈並不回答,跪在他對麵,反問“感覺裡麵,還在突突跳嗎?”
“嗯。但這麼動了,還好。”上官家的人,很少會把疼痛,說出口。
“還覺得特彆燙嗎?”
“嗯。”
許盈盈表情嚴肅地說“大人晚上可能會有體熱。我要是睡死了,你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叫醒我哦。”說完,取來蒙人的奶茶和酥餅。
上官翼隻吃了一個餅和半碗奶茶,便堅決不再多吃,兩個人為了這個又爭執了幾個來回。
“我試過了,這奶茶裡沒有毒。”
許盈盈端著上官翼遞還給她的大碗,不耐煩地說。
“我就是不喜歡喝。”上官翼軟著身體靠在新毛氈上,但是語氣很堅決。
“不行!你流那麼多血,必須補充水給。”
“我不。”上官翼蹙著眉頭扭臉對抗著,無意間學著許盈盈的語氣回她。
“哦呦,還敢學我。行,我知道了。”許盈盈突然調笑起來,“你是怕喝太多,起夜便溺不方便吧?”
上官翼鬆了對抗的勁頭,一歪腦袋看向彆處,不耐煩低聲說“知道就彆再囉嗦!”
誰知,許盈盈趁他不備,突然上前摟著他的頭,強行灌進去剩下的大半碗奶茶。
上官翼吃驚地雙手本能想護著自己,卻反而拍在許盈盈的身體上,口中“咕咚咕咚”咽下,幾乎嗆到快要吐出來。
一邊撐著上半身輕咳,一邊抬手擦著嘴的上官翼,咳嗽又帶動雙腿熱辣辣的疼,氣憤至極地一時間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好。
“你,你這女人,你,,,”這麼說著,臉色更加漲紅,因為方才他的臉頰被女性柔軟的胸部,愣生生地抵住。
“我什麼我!”許盈盈得意地看著他。
“我是醫女,對付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辦法多了去了。”她不以為然地坐在邊上,指著他繼續說“接下來,你最好乖一點,省的自己難受!”說完,開始大口吃著她的那一份酥餅和奶茶。
看著漲紅臉的上官翼,口中隻會說,你,你的,便再說不出其他,許盈盈又覺得好笑——帝京城裡尊貴的公子被自己擺布成現在的樣子!
為了緩解上官翼的氣惱,她類似哀求地接著說“你乖點啊,我吃完了,還要洗衣服的。這裡沒有水井,地方很遠的。”
燭火台上,點起著一個小油燈,閃爍的黃色火苗,讓帳內先前抵觸、忙活地兩個人,突然不再鬥嘴,反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
上官翼被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許盈盈,弄得渾身不自在,隻好先開口問道“上午,你衝我突然笑起來,是,,是為何?”
“是拔刀子的那個?”許盈盈依舊不改放肆的得意,繼續看著上官翼。
“是。”
“分散你的注意力唄。”
“啊?”
“你一身練過的肌肉,刀柄又那麼短小,我當時硬拔未必能拔出來的。隻好先分散你的注意力,讓你鬆懈了,肌肉能鬆些。”許盈盈說完,得意地繼續目不轉睛。
上官翼立刻換了話題,因為他看情形,許盈盈又要胡話亂說起來。
他低頭摸著手邊,問,“你哪來的這麼好的鬥篷?”
許盈盈繼續喜滋滋地說,“問那個大肥膘要的唄!”她還是因為上官翼的刀傷,而心生怨恨,壓根不稱呼烏金可汗,隻是改口不再叫死肥膘。
“他下午感覺好多了,所以對我的要求都爽快答應。”
上官翼淺淺地問“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啊,”許盈盈笑著,“他那麼驕傲的人,對彆人的女人,沒興趣!”說完,自己羞得,立刻捂著嘴巴,無聲地仰臉大笑起來。
“害羞啦?白天看你喊出來,那個什麼來著,”上官翼不無取笑地說“哦,‘我男人’,真的是,嘖嘖嘖!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
許盈盈也知道今天發瘋了一樣地潑辣到底了,紅著臉,說“我那不是為了,,,”
“彆傻了,蒙人不及我朝男女,蠻得很。”上官翼打斷她的話頭,正色道“他們可以和任何女人婚配,除了自己家的女人。”
“哦。”許盈盈聞言,略略吃驚,又問,“大人怎麼知道?”
“之前,看過一些軍報和書案。”
“哦,對了,大人為什麼不問,下午我怎麼不先鬆綁再給你止血呀?”許盈盈略有傲嬌地眨了下眼睛,嘴邊繼續掛著笑。
“你要趕天光。”
上官翼用一眼看穿所有的眼神,回看向許盈盈,“暗了你縫合會很困難;而蒙人的套馬結,你一時間不能很快的解開;我的短刀又不在手邊,沒辦法即刻切開繩索。”
見上官翼一口氣說出了自己一瞬間的所有判斷,許盈盈衝他豎著大拇指。
“大人,真是冰雪聰明。”說完,嘴角立刻笑到了耳根。
上官翼看她又要開始冒傻氣,急忙岔開話題,“你如何知道他有傷?”說著,他用眼神朝大帳的方向示意。
“哦,大肥膘啊?這個簡單。”
“哦?”
“我那不是為了救你嘛。”許盈盈兩手捧著麵頰,放肆地讓自己的笑容,儘數延展在上官翼麵前,內心想著自己的一口小白牙,這次都長全了。
“大哥哥看到了沒有啊?說話不漏風啦!”她好想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