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痞子!
“他現在有女客。”
許連雅四下看看,確認女人是在和她講話。
女人又說“我沒騙你。”
疑雲籠罩,許連雅來不及拆解來龍去脈,門禁響了一聲,有人從裡邊出來了。
許連雅拿手墊了一下門,閃身入內,把女人詭異的目光關在門外。
她乘電梯上了樓,走廊的燈隨著她的腳步聲次第亮起,許連雅在薑揚門口停步,猶豫是否要敲門。
隻有一層門,隔音效果並不理想,可以聽見屋內窸窸窣窣。
“哎——”女人尖銳的聲音,“你輕點!”伴隨一聲粗重的呻吟。
許連雅抬起的手觸電般收回,不帶踟躕地轉身下樓,高跟鞋噔噔噔,也不知有沒驚擾旁人。
許連雅推門而出,屋外的光亮讓她不由眯眼,幾乎下意識地往女人那瞅。
這回女人沒看向這邊,而是和一個年輕男人說話,一個風輕雲淡,一個心急火燎。
“小周?”許連雅認出那是店裡的員工周啟軍。
周啟軍和女人一齊轉眼,他訝然,叫了聲“雅姐”。
“你住附近?”許連雅介意女人,並未走進。
周啟軍笑道“對啊,我一會就去店裡。”他守夜,上班時間從晚上六點到次日早上六點,又問“雅姐你來這做什麼?”
他話音剛落,女人臉上又浮現玩味的笑,把許連雅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有點事。”找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許連雅說“我先回去了。”
等許連雅走遠了,女人才說“你認識?”
周啟軍不耐煩地皺眉,“想乾嗎?”
“問問,瞧你急得。”
“彆那麼多廢話,說正事,”周啟軍謹慎地看看周圍,壓低聲,“到底有沒?”
女人吐出一口煙,全噴他臉上,乜斜地看著他。周啟軍強咬著牙,又怒不敢言。
“跟我來。”女人轉身進了發廊,周啟軍兩眼放光,哈巴狗一樣跟上。
許連雅回到車上,風扇還沒把車裡暖空氣換完,便看見薑揚和一個長發女人出現在巷子口。
太陽光斜射,女人手搭涼棚。離得有些遠,許連雅看不清女人麵容,從衣著打扮判斷年紀與她相仿。
隻感覺兩個人都在笑,在聊著什麼,女人揚起手刀要往薑揚身上劈,薑揚一側身,避開了。女人跟她差不多高,親昵地在薑揚頭上胡亂揉了一把,像撓狗頭一樣,後者似乎懵了,片刻才想起去撥整頭發。
許連雅前麵的空位停進一輛廂式貨車,正好阻斷了視線。
她沒道理難過的,畢竟他隻是她路上的一個驛站,她隻是一時休整,歇足了便上路。
感情像膠水把兩個人粘連起來,互相羈絆的歲月越長,黏合強度越大,互相滲透得越深,撕開之時越是撕心裂肺。
薑揚不過是她的一張創可貼,粘貼在身體和感情的缺口上,如今口子愈合,許連雅把創可貼撕開,倒沒有多大疼痛,隻是粘合處留下白色痕跡讓她多少有些悵惘。
薑揚打電話來,許連雅猶豫一下,還是接起。
“還沒到嗎,我等著你呢。”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快。
許連雅說“抱歉,剛接了一個病號,可能一時半會走不開。”
“哦……”聲調降低,“沒事,那你先忙吧,下次再找你。”
“嗯。”
許連雅掛了電話,掉頭回店裡。
許連雅想過可能會誤會什麼,心裡有些亂,卻一時沒有那份去理清的心情。
薑揚回到樓下,看到發廊的女人送了一個年輕男人出來,後者中頭獎似的臉上不掩興奮。
女人看見他,吸了一口煙後緩緩吐出,迷蒙裡似乎拋了一個媚眼。年輕男人沒留心,隻顧哈腰地說“謝謝胡姐。”
薑揚沒接她的秋波,麵無表情地進了樓裡。
他住在七樓,卻按下九樓。
薑揚敲開九樓的一扇門,門縫中露出梁正懵然的臉。
“?”
薑揚自己推門進去,這是兩室一廳,與他家光禿禿相比,這裡家具家電雖然老舊但一應俱全,更像一個家,處處留下年歲已久的痕跡。
他在木沙發上坐下,說“煮飯了嗎?”
梁正關上門,“你不是說有事?”
“現在沒了。”
梁正若有所思片刻,忽然笑了,“被放鴿子了。”
沙發沒有抱枕,薑揚逮不到東西扔他,“煮我一份飯。”
梁正一個人在家,穿了短袖和運動短褲,褲腳正好蓋住他的殘肢。他拄著拐杖往廚房走,問“水姐回去了?”
薑揚回“嗯。”
梁正從裡頭端出一隻鍋膽,蹲到米缸邊舀米。
“剛你說有事,我還以為你跟水姐……”梁正說到一半停住了。
“滾你的。”薑揚罵,“彆造謠。”
梁正回頭,笑得不懷好意,“我以前可聽誰說過你追過她啊。”
“……扯蛋!”薑揚說,“水姐看上誰你還不懂啊。”
薑揚也是無意,提完自己也倏然沉默下來,他的安靜無關男女之情。
梁正撈過拐杖站起來,抱著飯鍋,有點惋惜地說“水姐也是一根筋。我瞧著你可比他好多了,換我是女人我就不選他。”
“喂!”薑揚大聲強調,“我沒追過她。”
梁正嘿嘿笑。
薑揚瞥見梁正的褲腳,濕了一圈,指了指道“藥膏都蹭褲子上了。”
梁正一手拐杖一手飯鍋,艱難地扭頭瞧,“沒事,一會換了。”
“我心疼水姐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