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聲音森寒。
許連雅一隻手還保持要敲門的姿勢,聞言慢慢垂下,似被他嚇到,“你怎麼沒來?”
薑揚守著門,冷淡地說“你有客人,我就不去了。”
許連雅一驚,“你來過了?”
薑揚默然。
“我事先也不知道他來,是突然來把狗狗帶回去的。”她試著解釋。
“他的狗。”
“……”她試著轉移話題,“你嘴巴怎麼了?”
剛才挨了一拳,現在嘴角已是淤青。
薑揚渾不在意地扯扯嘴角,“沒什麼。”
隔壁傳來動靜,有人出門丟垃圾,順便掃了他們一眼。
許連雅說“能讓我進去說麼?”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
薑揚擠出了門外,手背在身後要把門拉上,許連雅眼疾手快,拿手去墊了一下——
門還是撞上來,把她手背夾破了皮,又彈開了。
許連雅忍痛收回手,麻木地背在身後,閃身鑽進屋裡。
薑揚全看在眼裡,卻一言不發,隻嘴唇顫了顫,似乎把話咽下,認為那是她該受的懲罰。
很快,許連雅忽略了手上的痛,目光捕捉到茶幾上的東西。
“……江洋,這是什麼……”許連雅撿起那張袋子,舉到他眼前,“你哪來的……”這麼問著,她卻不再需要答案。
從她把手塞進門縫間那一刻,他就該知道,瞞不住了的。
過去,他做了錯事,但那時身在狼窩,沒人認為那是錯事,反而是對“事業”的認同,他所遭受的僅是自己良心的鞭笞。
回來之後,他向真正的同伴懺悔,洗心革麵後他已能坦然接受同伴善意的擔憂和關心。
而現在,他徘徊在黑白邊緣,大半的身軀已被黑暗吞噬,有人在邊上看著他墮落,他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逮了現行的小偷,醜陋的一麵赤條條地展露在她眼裡。
薑揚伸手要奪回來,許連雅立馬藏到身後,死死攥進手裡,離他遠了一步。
“還給我!”他命令,卻沒有來搶。
她直視著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要拿玩意沒用!聽話,給回我——”
“你回答我!”她聲音忽然尖銳起來,薑揚接觸過的她雖然偶有冷淡,到底大多數時候溫和如水,這樣的歇斯底裡讓他也愣了一下。
也僅是一下,他欺身上前,把她手裡的東西硬生生搶了回來。
“我沒吸!”或者說,差點複吸了更合適。
薑揚又一把將之甩在茶幾上,袋子太薄,全然沒體現他的怒氣,悠悠然下落,事不關己似的。
“沒有你拿來做什麼……”她聲音又恢複平常的調子,帶著淡淡的疏離。
就算沒吸,偷拿也是錯。
“我……”薑揚語塞,如實回答挑戰自己耐力麼,多麼可笑的答案,他無疑快要屈服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樣子。”
“……”薑揚咬了咬唇,拚命抑製那段回憶,“我現在不想說……”
許連雅垂下眼,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薑揚心裡罵,你明白個屁。
她從包裡掏出一支筆和一遝黃色便條紙,握筆時右手還在抖,字歪歪扭扭。寫完她撕下一張遞過來,上書鄒醫生,137。
薑揚看也沒看,“乾什麼?”
許連雅把便條紙放到茶幾,邊收好筆邊說“我認識的一個醫生,你有需要可以找她。”
話畢,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她並沒有哭,也沒有顯露出恐懼,有的大概隻是失望。
薑揚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把她拽回來,“許連雅,我說了我沒吸毒!”更不需要什麼醫生!
她沒反駁,隻是掙開他的手。
他寧願她像剛才那樣質疑他,說明她還沒放棄他。
他雙手攬住她,想親吻她。他的擁抱比往常霸道,她拚命掙紮,卻拗不過男人的蠻力。薑揚親上她的嘴角,濕漉漉的吻不滿足於表麵的徘徊,他想撬開緊鎖的唇,許連雅死死抵抗。他窩火了,鬆懈了一下,想要罵她,許連雅瞅準這一空隙,先發製人——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巴掌扇到他臉上。
薑揚摸著辣疼的臉,錯愕地盯著她。許連雅紅了眼,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整個人在哆嗦。
薑揚被扇醒了,火也被扇了起來。從小到大他跟人打架,不管怎麼處於下風,臉上這張皮都護得好好的,彆人碰也碰不得一下。
薑揚冷笑,笑得她發瘮,“打得好啊。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才想起來怕了?”
許連雅擦了擦嘴,在他看來那都是厭嫌。
“你也該找個醫生看一下,”薑揚說,“查查淋艾梅什麼的,戴套也不是百分百保險。”
許連雅瞪大了眼,眼底閃過不易覺察的恐懼。
薑揚得逞,笑意爬上嘴角,他把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許連雅低著頭出了門,一個黃色的小紙團跟著滾到腳邊。她腳步稍頓,沒有等電梯,從樓梯間走下了樓。
許連雅恍恍惚惚憑著印象走出巷子,卻撞進一個懷抱裡,男人的香水味有點熟悉。
“你不該來這樣的地方,治安太亂了。”何津虛虛地圈住她,在她頭頂說道。
許連雅聽之任之,木樁一樣任他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