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騎旅行日誌!
作為一個算是把長弓從小玩到大的長弓獵人,巴裡對於絕大多數常見的箭矢是相當熟悉的——在沒有遇到盧卡斯與亞曆山大這兩個流浪騎士前還在生活在棲鹿村內的時候,這個長弓獵人用於狩獵與偷獵的箭矢大部分都是自己來製作的,隻有為了獵殺一些相對大型並較有攻擊性的野獸而使用的箭矢是在多木鎮的集市上購買的,這使得他對於箭矢的構造相當敏感,最起碼能從中判斷出它們的主人的武裝情況還是不成問題的。
對於絕大多數財力不甚充裕的長弓手或者弓箭手來說,他們使用的箭矢,無論是普通的箭、還是為了專門殺傷無防護或者低仿佛的目標的倒刺箭、亦或者是專門破甲的錐形破甲箭,其箭杆尾部的箭羽所采用的材料,基本上都來源於各種常見的雞鴨鵝身上;如果是錢包相對鼓鼓囊囊的,他們就會使用采用貓頭鷹或者大鴇做箭羽的箭矢,這樣箭矢能夠射得更遠,飛行也能更加平穩,充分證明了什麼叫做‘一枚銅吉米一樣兒貨’
也正因為如此,在巴裡發現塞西爾屍體脖子上插著的是一支鷹羽箭之後,這個長弓獵人就如臨大敵了起來,大聲吼了起來,讓其餘同樣蹲下身子甚至直接趴在地上的長弓手提高警惕,而他自己則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尋找著襲擊者的蹤跡。
能夠使用鷹羽來做箭羽的箭矢的弓箭手,這就足以說明他的財力相當寬裕了——不管是在北方還是在萊昂內爾王國,老鷹始終都算不上是什麼特彆容易捕捉的鳥類,身為猛禽的它們普遍都是在較高的空中飛行,而且比絕大多數普通的鳥類有更強烈的攻擊性,這使得絕大多數獵人很難捕捉到它們,自然用它們的羽毛製成的箭矢同樣價格高昂,最起碼絕大多數的平民長弓手弓箭手們是買不起的。
據巴裡自己所知,用鷹羽或者其他猛禽類羽毛製成箭羽的箭矢,它們的價格昂貴歸昂貴,卻始終都對得起購買它們所花出去的每一枚不同麵值的錢幣用這些猛禽類羽毛製成箭羽的箭矢,它們在飛行過程中受到空氣阻力的影響可以說是最低的,就意味著它們的飛行軌跡極其平穩,很難會有飛著飛著就飛偏了的情況除此之外,這些箭羽是用以高速飛行而著稱的猛禽羽毛製成的,也同樣意味著它們的飛行速度會很快,這對於需要對敵人造成高強度箭雨壓製效果或者快速射殺效果的長弓手們與弓箭手們來說就相當重要了。
“鷹羽箭,這可不是普通長弓手能擔負得起的箭矢,換成是普通箭羽的箭矢,這一支鷹羽箭就頂得上一壺普通箭矢了”一邊在內心中想到了這個,巴裡一邊順著鷹羽箭射來的方向望去,卻隻看到了一片樹木,以及一個地洞,完全沒有發現任何自己想象中的敵人,“該不會真的是獵手之神的肚臍眼兒,巡林客”
在巴裡的視線之中,他所能看到的最顯眼的,就隻有那個幾顆樹木之間的地洞了這種地洞往往都是由什麼野獸把樹樁拔出來後所形成的,並且樹樁就被擱在一邊,相互糾纏著的樹根暴露在外,上麵還裹挾著大量泥沙;除此之外,巴裡還能看到這個地洞的後麵還有一大片黑刺李,樹冠所形成的陰影被樺樹光澤的樹乾分割成了無數條狀,根本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越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巴裡與其他長弓手就越是緊張——如果此時此刻突然有伏兵殺出的話,那麼他們倒還能稍微鬆一口氣,畢竟能立刻知道眼下需要對付的敵人是什麼樣兒的;然而問題就在於,襲擊者的身份與實力還是未知事項,這使得他們的心理壓力普遍都很大,以至於一些長弓手跟心智不正常一樣頻繁環顧著四周,拉緊著弓弦的右手手指在微微顫抖,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讓他們將箭矢發射出去。
“不可能是普通的長弓手或者弓箭手,至少放出那支鷹羽箭的不是”近乎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巴裡不斷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努力從中企圖尋找到任何能代表敵人的痕跡來,“恐怕真的是巡林客,估計隻有職業者才能有錢擔負得起這麼貴的箭矢,換成是長弓手的話,那是大貴族麾下的親信了”
想到這裡,巴裡將右手手指拉著的弓弦給拉得更緊了。
不知道是過了幾秒鐘,還是幾分鐘,總之在經過一小段時間之後,巴裡與所有的長弓手就聽到了一小股非常模糊的弓弦摩擦聲,而它並非來源於自己或者周圍的同伴,使得他們頓時臉色大變。
“嗖——”
“呃”
伴隨著又一聲尖銳的呼嘯,一個長弓手悶哼著倒地,胸口上插著一支鷹羽箭,讓四周的其他長弓手立刻變換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生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中箭的倒黴蛋。
“小心!是巡林客!”大聲喊出了自己的擔憂來,巴裡迅速看向了這支鷹羽箭射來的方向,發現跟之前的相比挪動了快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並且其射來的方向依舊隻能看到樹木與灌木叢,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人或者東西存在過的痕跡,“注意你們的四周!”
被巴裡喊了這麼一嗓子之後,剩下的長弓手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變得越發緊張了起來,並且不再繼續待在原地不同,而是在原地進行小範圍的走動,企圖依靠這種方式來降低自己的被命中率。
繼續保持警惕了有一分鐘左右,就在巴裡與剩餘的長弓手們準備開始一邊警戒一邊繼續前行的時候,模糊的弓弦摩擦聲再一次響起,讓這些家夥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立刻撲倒在地,以避免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射死的倒黴貨。
“嗖——”
“啊!”
這一次發出慘叫的是一個戴著鏈甲兜帽的長弓手,他高昂的嚎叫聲讓巴裡與其他長弓手紛紛起身,向著鷹羽箭射來的方向直接爭前恐後地放箭,以此來發泄各自心中的恐懼。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因為什麼,這個戴著鏈甲兜帽的長弓手並沒有被一箭射死,而是倒在地上發出了慘叫聲來,雙手丟掉了長弓與箭矢緊緊捂著自己的右小腿——顯然這支鷹羽箭的預計命中點是他身旁的一個長弓手,而所有人在聽到弓弦摩擦聲後近乎於同時做出的撲倒動作讓它跟自己的預定目標完全擦過,從而誤射到了這個長弓手的右小腿上
見到出現了第三個受害者,無論是巴裡還是剩餘的長弓手,他們都把自己的恐懼與怒火通過各自的箭矢給發泄了出去,並且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似乎是意外發現自己的攻擊失了準頭,以及驚訝自己眼中的‘獵物’們居然做出了反擊,巴裡等長弓手們放箭的同時也看到了有一道黑影猛地從一棵鬆樹後竄了出來,如同疾風一樣向著遠處跑去,其速度之快以至於所有的箭矢都落了空。
“操!跑得還真快!!”看到一個黑影跟竄進了雞窩裡的狐狸一樣在樹木之間轉眼間沒了蹤影,一個長弓手啐了一口唾沫,接著就從身後的箭囊裡又取出了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隨時準備將其發射出去,“頭兒,那就是巡林客?隻會抽冷子放冷箭、根本不敢對射的家夥?”
“很可能就是,並且從陣亡的弟兄身上回收箭矢與任何能用得上的東西,還有給那個小腿中間的弟兄快速處理一下,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巴裡點了點頭,雖然那個黑影跑得相當快,但視力算得上尖的他還是看清了那個家夥大致的模樣——跟絕大多數在林地行動的長弓手一樣,那個黑影披著一件兜帽鬥篷,隻不過色調並不完全是深綠色的,而是‘摻雜’上了淺綠色與漆黑色,這種將幾個深淺不一的顏色混合在一起的色調分布讓那個黑影很難被人第一眼就發現他;除此之外,巴裡還發現,這個黑影在他的兜帽鬥篷上裹上了不少棕綠相間的樹葉與樹皮,從而了極其有效的偽裝。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家夥隱藏在兜帽下的臉上,用樹汁還是草汁,塗畫上了不少條紋”接過一個長弓手遞過來的幾根箭矢,巴裡一邊將其插進自己的箭囊裡,一邊在心裡快速地思考著,並借著現在還算平靜的機會給自己灌了好幾口清水,儘可能最大程度地補充自己還沒被消耗掉多少的體力,“怪不得之前兩次根本就找不到這家夥,因為他幾乎就沒有任何露肉的地方,渾身上下的偽裝讓他看上去就跟一團小了點兒卻顯得亂糟糟的草叢或者灌木叢一樣”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長弓手們就把己方中箭死去的兩個同伴的屍體幾乎完全洗劫一空,可以說要不是時間緊迫沒工夫扒鎧甲與靴子的話,那麼現在這兩具屍體就徹底光溜溜的不過即便如此,長弓手們也普遍分到了一到數根的箭矢,或者是少量的熏肉與黑麵包乾,其中巴裡除了幾根箭矢之外還把一個死去長弓手的單手戰斧拿走了,以便在緊急情況下來不及換成長矛的時候可以直接從腰間拔出斧子來進行近戰。
沒有時間把兩個同伴的屍體掩埋起來,巴裡等長弓手們向其進行了隻持續數秒的簡短祈禱之後,就重新踏上了撤退的路程,並且行動速度變得越發快了——之前的那一波箭雨隻是讓襲擊者暫時遠離了他們,卻遠遠達不到徹底轟走的程度,更何況從其隱約的裝束來看,那個黑影是隸屬於鹿角堡的巡林客肯定沒跑了,巴裡與剩下的長弓手們自然都不認為他會輕易放棄追擊與襲擊己方,那麼能做的就是儘可能與其拉開距離了。
“就算快跑,我們要回到貴族老爺們的營地,也至少需要四天”與一個戴著皮製頭盔的長弓手一左一右地扛著右小腿受傷的同伴向前奔跑著,一個長弓手低聲嘟囔道,而他幫忙扛著的那個倒黴蛋或者說幸運兒也在努力用左腳向前蹦躂著,從而跟上自己同伴們的步伐。
“如果不快跑,我們就需要一個星期,甚至有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巴裡做出了回應來,與其他基本上隻需要專心向前奔跑與小心腳下的長弓手不同,這個長弓獵人每向前竄幾米都會關注一下自己周圍尤其是後方的動靜,來對襲擊者是否追上來進行大致的判斷,“閉上嘴邁開腿,你們的小命現在很大程度就依賴你們能跑多快,以及反應有多快。”
聽到了巴裡有點兒不太耐煩的話語後,本來或多或少有點兒牢騷的長弓手們也都繼續再說些什麼,選擇了將自己心中的怨氣都通過雙腿發泄了出來,變相讓己方的行軍速度又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在這種幾乎全心全意都在狂奔的狀態中,巴裡等長弓手們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不得不在一片勉強空曠的林間空地停了下來——在森林這種明顯不是平地的地方快速奔跑,所消耗的體力可以說是至少三倍於平原上,這使得巴裡等長弓手們必須及時停下來休息,否則襲擊者大可等到他們全都累得爬不起來之後再現身,那都用不著鷹羽箭或者其他箭矢了,單憑一把小小的獵刀或者匕首就足以收割走他們所有人的生命。
這一次巴裡與剩下的長弓手們並沒有升起篝火,以防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蹤跡,隻是在坐下休息的同時迅速喝點兒清水或者麥芽酒,與啃著一兩片黑麵包乾或者熏肉,來補充著自己的體力,同時有十來雙眼睛緊盯著四周的環境,確保不會有遺漏了任何異常之處。
休息了才不到五分鐘,伴隨著鷹羽箭高速劃過空氣所發出的呼嘯聲,巴裡等長弓手們就不得不又忙活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