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元章!
元軍百戶驅動人馬,攆著潰敗的敵人追了下去。潰散的那幫人中有少數頭上裹著紅色的頭巾,十分醒目。其他的則在脖子上掛了跟紅布條,這明顯是要節省布匹麼。
追著追著,幾百人的蒙古軍就衝入了一處窪地。眼前的逆賊們竟然停下腳步,準備反抗了。瞅著對方手裡的那些木棍,元軍百戶差點大笑出來。那些木棍還沒有人長,彎彎曲曲都不直。想憑借這個抵抗至少拿著大刀長矛的官軍不成?
正想下令,百戶覺得事情不對,上方竟然傳來呐喊聲。抬頭看去,坡地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成百上千的逆賊。人人不是頭上裹著紅頭巾,就是脖子上係了紅帶。這些人手上的武器也不怎麼樣。大部分都是農具之類的家夥,隻有不到一成人手中有著大刀長矛。
百戶知道自己中計了,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喊著“回去!往回走!”
紅巾軍眼見百餘名元軍進入包圍圈,哪裡會放他們走。包圍圈上各路人馬蜂擁而下,將元軍圍困起來。
元軍百戶眼見陷入重圍,在馬上對著部下們大喊“殺出去才有活路!殺啊!”
不用百戶吵吵,元軍自己哪裡不知道自己要完。人人揮動兵器向著麵前的紅巾軍招呼。
一名元軍剛刺傷了一名紅巾軍,長槍還沒抽回,就被一人伸手抓住。元軍想用力抽回長槍,就見一支草叉向著自己麵門刺來。也來不及抽槍,元軍隻能向後退了一步。就見一支九齒釘耙從麵前斜斜橫掠,重重打在旁邊元軍的肩膀上。
肩頭被狠狠打中,立刻就見了血。旁邊的元軍剛發出一聲慘叫,一隻鋤頭用力揮下,劃出了弧線軌跡,重重砸在這名元軍額頭。慘叫聲中,鮮血從傷口中汩汩而出。
羅文素站在土坡上,看著十倍於元軍的紅巾軍將元軍圍在中間開始殲滅。卻見元軍每一次對紅巾軍的攻擊之時,都會遭到數倍的反擊。以至於沒有被打倒的元軍為了不出錯,隻能采取守勢。
紅巾軍中已經有人開始向圈內全力投擲石塊,元軍很快就頂不住。卻見元軍的首領在馬上揮動兵器,大聲呼和。
羅文素跳上馬,抽出了長槍。對著手下兄弟們喊道“韃子要衝了,跟著俺走!”
就在此時,元軍已經不顧一切的向著紅巾軍較弱的方向突圍。這下官軍傷亡立刻大增,但是在不顧生死的衝擊下,沒怎麼打過仗的紅巾軍們竟然被衝開個缺口。
元軍百戶剛衝出人圈,就聽馬蹄聲響。抽刀回望,卻見一人一馬風馳電掣的衝過來。百戶眼見對方凶惡,知道不能再跑,催動坐騎迎了上去。雙方兵刃相交,百戶身子搖晃,差點被羅文素一槍掃落馬下。
兩匹馬錯開,百戶再不敢戀戰,催動坐騎就想逃走。卻覺得後背一痛,隨即心中一痛。耳邊隻聽到喝彩聲,就眼前黑暗下來。
羅文素從元軍百戶身上抽回長槍。這回馬槍乃是在軍中習得,此時施展出來擊殺敵人。真是說不出的開心。
不僅是韓山童的信徒羅文素在殲滅元軍。韓山童、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鬱、王顯忠、韓咬兒等人都在帶領起義軍殲滅著由劉福通規劃好的目標。
雖然此時的韓山童並沒聽說過南方明教高層中已經傳遍的‘積小勝為大勝’的戰略,卻實施了差不多的方案。
不過是半月間,光是戰場上收繳的武器就已經武裝起五六千人。劉福通隨即下令進攻德州,韓山童被這決定嚇了一跳。德州乃是大城,而且韓山童也得知已經有官軍開始追擊起義軍。前有堅城後有追兵,這不是自陷死地麼?
“主公!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蒙古人以為我軍身陷死地,反倒猜不到咱們會攻打德州。”劉福通用《孫子兵法》裡麵的一部分容易懂的話向韓山童講解。
韓山童微微皺眉,卻沒有立刻反對,這讓劉福通有些著急。此時真的是十萬火急,再等下去隻會被元軍攆著打。正想著該如何勸說韓山童,就見韓山童也已經下了決心,“就依軍師。”
紅巾軍從淮河地區一路北上,沿途上秋毫無犯。那些莊子見紅巾軍人數眾多,都不敢來招惹。倒是沿途百姓見到紅巾軍竟然不擾民,都甚是奇怪。有些膽大的上前打聽,方知道這支人馬竟然是起義軍。
獨眼石人的消息此時已經在各地傳開,就有人詢問是真是假。紅巾軍人馬便添油加醋的講述給百姓聽。說道最後,義軍又告訴百姓,“俺們主公乃是宋徽宗八世孫。如此人物怎麼會騙你們。”
這話從邏輯上就不對。宋徽宗八世孫與不會騙人本就是邏輯不通,甚至可以稱為謊言。
然而百姓們聽聞義軍首領竟然有如此來頭,便懇請紅巾軍殺了到村裡收稅的稅吏。這些義軍一聽稅吏,登時就要百姓們帶路。這些年大元朝廷橫征暴斂,靠的就是這幫稅吏。義軍們起義前早就吃儘了苦頭,起義之時已經殺儘能抓到的稅吏。
卻有不少稅吏太奸猾,見事情不對,已經逃了。此時又有稅吏可殺,哪裡肯放過。
劉福通聽聞各路兄弟們竟然自行殺敵,登時就有些惱火。韓山童勸住了劉福通,“這些賊人早當殺儘,便讓兄弟們幫百姓一把。”
“主公,若是我等耽誤了時日……”
“耽誤不了多大時日。這些天眾家兄弟們一路行軍都累壞了,沒出去的兄弟們也得休息。”
見韓山童如此堅持,劉福通也知道兄弟們的確人困馬乏。此次前去的人馬數量又不到人馬中的一成,也就不再強求。
兩日內,各路出去殺稅吏的兄弟們儘數歸來。回來的時候都帶了大量繳獲,更有幾百本地人願意加入義軍。
韓山童便問道“你等乃是本地人,可知道什麼近路?”
新加入的本地兄弟當即給義軍帶路,此時忠於元朝的稅吏等鄉下人等被殺的七零八落,沒死的也嚇得逃之夭夭。
數千兵馬一路上皆有村民帶路,竟然沒遇到絲毫阻礙,直逼到德州城下。
德州乃是後世的商丘。守城的元軍統領聽聞突然有數千人馬到了城外,連忙上城觀看。就見城下人馬手中皆有兵器,嚇得倒吸口冷氣。連忙下令手下嚴守德州。隻是元朝擔心地方造反,拆了不少城牆。幸得德州護城河甚是寬大,城內人馬堪堪能守住。
元軍統領趕緊派快馬前去求救,自己則日夜督促官軍嚴守。紅巾軍也因為路途勞頓,紮下營寨。這頭一日便如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