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商人指著自己說道“我是個酒商,從波斯國販來的葡萄酒,跨過沙漠、戈壁、草原、穿越中原大地,聽說北平城繁華,想運到這裡買個好價錢。”
少年說道“也就是說京城獨此一家了?好吧,我全要下來,價格好商量。”
中年商人說道“公子好爽快,我的貨物就在城外的驛站裡,您可以去看貨。”
少年看了看天色,“我們快走吧,一定要在城門關閉前回來。”
少年和隨從跟著中年商人出城了……
燕王府。
燕王世子朱高熾的書房裡,徐增壽喝了五道茶水,恭桶都去過一次了,依然等不到大外甥回來。
徐增壽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喂,世子怎麼還不回來?天都快黑了!”
馬三保說道“徐二爺,世子正在聽道衍禪師講課呢,或許一時講到興頭上,忘記了時間,您再等等。”
徐增壽哼了一聲,摸著下巴的一撇胡子,說道“聽道衍那個老禿驢講經有啥意思?世子說好了今天陪我出去聽戲吃飯的,北平城新來一家唱著水磨腔新調的戲班。”
誰都不敢得罪這位舅公,馬三保在一旁陪著小心,說道“如今燕王奉旨在東北和開國公常茂一起攻打北元納哈出和高麗叛軍,世子代替父職,鎮守燕地,幸虧有道衍禪師在一旁輔佐教導,公務繁忙,實在不是有意怠慢徐二爺。二爺,不如奴婢陪您去聽戲?”
看見馬三保諂媚的臉,徐增壽立刻搖頭說道“既然世子太忙,那我就找彆人去吧,沒得讓人覺得我一個長輩都不如晚輩懂事。”
馬三保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徐二爺找誰?”
徐增壽說道“當然是找我大外甥女永安郡主啊!”
馬三保忙說道“永安郡主是大姑娘,快要招郡馬了,要留在王府學繡花呢。”
徐增壽問道“誰說的?”
燕王朱棣不在家,馬三保隻得胡謅,說道“王妃娘娘吩咐的。”
徐增壽哈哈大笑,“你問問徐妙儀,她自己可曾拿過針線,做過女紅?自己都做不到,彆難為孩子呀。老朱家和我們徐家生的女兒,是最珍貴的明珠,一輩子什麼都不用做,像我這樣張嘴等著吃飯就成啦!”
徐增壽自詡高明,向來都覺得自己過的最舒服,最自在,最頭疼彆人勸他上進、勸他建功立業,躺在親爹徐達的功勳上就能舒舒服服一輩子,何必自討苦吃!
都是一群看不穿名利的凡人啊!徐增壽懶得連娶妻生子都不屑做,怕老婆管著他,更怕他管著彆人,打算將來從大哥魏國公徐輝祖那裡過繼一個兒子到名下,有人供奉香火就成了。
徐增壽是世襲罔替的錦衣衛千戶,成了他的嗣子,將來可以繼承他的官位和俸祿,是撿了便宜呢。
徐增壽滿王府找永安郡主,卻不知徐妙儀也正在秘密尋找大女兒的蹤跡,線索在大女兒出城時斷了,中年商人所在的貨棧倉庫裡擺著幾壇波斯葡萄酒,酒壇上放著一封信,徐妙儀打開信件,字跡十分熟悉
“妙儀永安郡主太可愛了,我請她去北元做客,或許留著常住也不一定,你若想她回來,就親自來接吧。記住,你要一個人來,否則……我養的狼好幾天沒喂食了,它們應該很想吃肉,你覺得呢?小八。”
“王八蛋!”徐妙儀將信件揉成團,隨手一扔,幾腳踢翻了酒壇子,倉庫酒香四溢,深紫的葡萄酒在火把的照耀下,是血色般的紅。
徐妙儀回到燕王府,從容交代長子朱高熾,“……內事問馬三保,外事問道衍禪師,我要出去一趟,過幾天就回來。”
見母親神情淡定,朱高熾還以為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說道“是,母親。對了,我聽馬三保說,大妹妹偷偷向他借了海船,出海玩耍去了,二舅舅生氣了,說這麼好玩的事情都不帶著他,又鬨著要回京城呢。”
這是徐妙儀和馬三保一起編織的謊言,說失蹤的永安郡主出海了。
洪武帝十四年開始,徐增壽就一直留在北平城陪著外甥們,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但是他自己永遠都是個孩子,時不時的耍賴鬨脾氣,口頭禪就是“你們不理我,我就收拾收拾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