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皆因我倉促登門而起,在下當即前往縣衙請罪,知縣大人見二位高堂身體無恙,法外開恩從輕發落,判在下賠償貴府損失。
見貴府被毀已經無法居住,加上損壞的墨寶,權衡之下,我在蕭州城內購置一處宅院,將二老接到此處。又與知縣大人商議後,由縣衙安排幾名仆人侍奉二位高堂。
這一切料理妥當後,在下這才敢來慶安府負荊請罪。”
卓陀尹說的是情真意切,事實清楚且合情合理,如不是黃公輔早收到家書,真就信了他的話。
整件事高明之處就在於仆人的安排上,重點強調仆人是縣衙安排的,以此表明卓陀尹並沒有安插眼線。
卓陀尹把一切都做得既合情理,也合律法,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那位知縣大人的配合,兩人合力上演的這出戲碼,不僅堵住了芸芸眾口,也讓禦史台找不出任何理由,如此的煞費苦心,任誰都會心安理得的笑納。
黃公輔沉思片刻,覺得萬事還是小心為上,這慶安府可不比其他州府,提刑司、大理寺、禦史台都是狠角色,被誰盯上都得扒下一層皮,抽出兩根筋。
“既然官府已經判決此事,本官也不能揪著不放,何況你已經作出賠償。由此可見,你也是個遵守法紀的老實商人,本官會加以關照。”
隨即,黃公輔話鋒一轉,正色道“不過,有兩件事本官務必言明,其一,這都城的衙門口多如牛毛,裡麵的規矩森嚴,你要是踏錯一步,本官也無力保你。”
卓陀尹點頭哈腰“在下明白!”
“其二,市舶司其他官吏,如監官、舶乾、孔目、都吏等不可怠慢,如有人向本官舉報,定會依律嚴懲。”
什麼規矩?在市舶司他黃公輔就是規矩,這言外之意是警告卓陀尹不要朝三暮四,勾搭其他官員,一是怕人多嘴雜,二是怕他另攀高枝。
卓陀尹豈能聽不出話中的深意,有備而來豈能空手而歸?連忙躬身施禮“大人言重了,在下絕不敢壞了規矩。”
掉腦袋的事就憑一張嘴,卓陀尹敢說,黃公輔敢信嗎?如何做才是最重要的。
卓陀尹微微一笑“聽聞修內司出產的窯器,沉靜素雅、高貴風韻,在下眼拙,在這慶安府內無其他熟人,隻能勞煩大人代為采辦。
至於市舶司其他官吏,在下略備薄禮,待拜彆提舉大人後,自會一一走訪,隻是不知大人有沒有其他需要交代的,在下定會謹言慎行。”
卓陀尹常年販私,對官員們的心思了解入微。合理的貪腐理由,才能讓受賄者動心,保證單線聯係,才能讓受賄者安心,大家同流合汙,才能讓受賄者放心,
黃公輔貪婪的目光稍縱即逝,對眼前這位聰明的金國番商十分滿意“孺子可教,既然如此,本官也樂得執行朝廷的懷柔政策。”
卓陀尹連忙躬身施禮,春風滿麵道“多謝大人!”
黃公輔麵帶憂色,話鋒一轉“不過,巡檢司的南宮羽可是個狠角色這貨物想要入慶安府,免不了接受巡檢司的查驗,如出現任何差池,本官也愛莫能助。”
提到南宮羽,卓陀尹對這位油鹽不進的指揮使,恨得牙根直癢癢。
“對付南宮羽,在下已經有了主意,請大人放心。”
黃公輔冷哼一聲“三法司都沒扳倒他,你一個番商有何辦法?”
卓陀尹神秘一笑“沒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
會心的笑聲從雅間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