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溫徐結親
弘暉滿月宴這一場大雪斷斷續續地整整下了四天,終於在臘月三十這日早晨停了。
辰時的日光極好,灑在一片白茫茫的京城,頗有冰雪琉璃世界的光耀之感,足可以叫人忽視雪化時的嚴寒,而心生歡喜。
“福晉,宮裡密嬪在辰時生了個阿哥,十八阿哥!”蘇培盛被四爺遣來棲梧苑,與宜修報喜。
他的臉上儘是歡喜:“欽臘月三十辰時是個好日子,皇上歡喜,四爺托奴才來傳話,說月側福晉終究沒有您慧心,給十八阿哥的滿月禮依舊請您多操心了。”
適時宜修穿著一身煙霞淺紫瓣蘭氅衣立於書桌前寫字,驟然聽聞十八阿哥誕生,執筆的手忽然頓住,那黑墨便悄然滴在紙上。
她很快便抬眸笑道:“知道了,有勞小蘇公公走一趟了。”
說罷,蘇培盛便被剪秋客客氣氣地送了出去,宜修卻看著那多餘的墨點,喟歎一聲。
繡夏注意到了主子的異樣,忙要給她換紙:“福晉,密嬪不比舒妃,她兒子的滿月禮,您不必太費心,何必歎氣呢?”
宜修按住紙張,不讓她換,還是搖了搖頭,繼續執筆沾墨,緩緩落下,寫了四個字,“春意闌珊”。
“十八阿哥的滿月禮用不著彆出心裁,可卻不是為了密嬪的緣故。”
繡夏不解,卻終究沒有多問,宜修見“闌”中間那一點不合時宜的墨點,心緒複雜。
十八阿哥,胤祄終於是出生了,因他和前世同樣的出生日子,昭示著日後的九子奪嫡,也會如期而至。
宜修原本是該安心些的,但因弘暉的緣故,對於這個注定同樣會在春日早殤的孩子,有了一絲絲的憐憫。
可是,她不能去改變,所以他的滿月禮,該如何還是如何,無需特意了。
然而這樣的心事隻能她在心中徘徊片刻,還是很快的消散了,隻因傍晚時分,四爺便帶了她與齊月賓一同入宮參加家宴。
宴席之上,皇上雖然對密嬪不多寵愛,但架不住她一連串兒的生產,如今的十八阿哥已經是她第三個兒子了,宜修聽聞皇上對她母子大加賞賜。
又因欽十八阿哥是有福氣的,所以皇上也歡喜異常,宴席之上喜氣洋洋。
隻有宜修麵喜心淡,今日的歡喜,遲早會變成來日的一場傷心,人生無常,便是如此。
她便不由得越加寶貝自己的兒子弘暉,暗想這一世一定要好好將他養大。
第二日是正月初一,諸位皇子及福晉、皇孫們皆入宮請安,此後一直到上元節,四爺獨獨攜帶了柔則和苗笙語出門看燈,宮內宮外都是一場熱鬨,按下不提。
直到了二月初十,棲梧苑是熱鬨了一日,宜修也仿了從前甄嬛送嫁崔槿汐的例子,將徐廣香送嫁出去。
這日黃昏,徐廣香穿著喜袍一直歡歡喜喜的,可臨出門的時候,她見溫祈安一身大紅鮮豔的喜袍,嘴角噙著的那抹微笑竟比夕陽還要令人沉醉好幾分。
她也不知怎麼了,便掉下淚來,直對著宜修拜了一拜。
“民女都是得福晉您的賞識才能到了王府做事謀生,否則民女一生一世恐怕也找不到他了,民女會一直儘心儘力侍奉您,以報大恩!”
溫祈安的眸子裡也是感激之意,他淺笑望著妻子,隨後也對宜修一拜:“微臣亦然!”
宜修隻莞爾:“本福晉明白你們的心意,隻願你們夫妻二人從此舉案齊眉,早得貴子。”
迎親的隊伍如同長長的紅龍,蜿蜒著朝溫府的方向去了,宜修望了片刻,然後默然地回了棲梧苑。
其實,她試探溫祈安的舉動與最後成全二人的決定,不光是權衡利弊後的清醒決斷,更是因為二人勾起了她對一樁舊事,一場悲劇的喟歎。
如果當年自己的額娘也能遇到溫祈安這樣的男子,也許就沒有後來這許多年的恩怨了,那該有多好。
而坐在花轎裡的徐廣香,淚跡未乾,此刻她心中除了滿是對福晉和繡夏的感激,還有對重逢那一日對話的回味。
那日,她問他:“佑寧,從前定下的事,還作數嗎?”
他握緊了同心結,堅定地盯自己,說:“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徐小姐,溫佑寧不敢忘記從前的諾言,徐小姐,您還願做小可的妻子嗎?”
徐廣香的唇角慢慢地有了無限的歡喜,他說福晉有意指婚,但他絕不願背棄自己,即便得罪德妃和四福晉,他也不怕!
且說自臘月裡開始,苗笙語便漸漸得寵,也越發有了心思,日日對四爺撒嬌賣乖,癡纏不休,隻以為四爺顧及皇上的心意,柔則的位分到此為止,所以日日期盼能坐上側福晉之位。
而甘惠淑相貌終究遜色一等,且時常言語聒噪,所以始終不得太多的寵愛。
不過她比苗笙語清醒幾分,一路從正月裡看到了二月份,她才算是明白了,去年四爺並沒有厭惡柔則,隻不過是為了避風頭罷了。
如今到了二月份,柔則的寵愛便與苗笙語並肩了,雖然不如她剛剛入府的時候,但也不可小覷。
甘惠淑不禁回想起從前和苗笙語對柔則的奚落,到底惴惴不安了幾日,但見柔則並無追究之意,竟然也拋卻了恐懼,打定主意要攀附住宜修這顆大樹,坐山觀虎鬥。
二月底的時候,蘅清苑裡那盆睡了一個冬天的並蒂牡丹花又結了花苞,有了開放之意,這樣的含苞待放,昭示著春天的到來。
但柔則並不多歡喜,隻因她整整入府一年,斷斷續續的恩寵裡,卻始終沒有子嗣上的消息,故而四爺不在的時候,常常臨水自照,暗暗歎息。
化鶴拿了從周府醫那裡開的坐胎藥,緩緩端至柔則身旁,柔聲而又心疼地勸慰她。
“大小姐,終究福晉也是求了三年才有了身孕,您不必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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