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命師,是天機閣帶來的,在外界聽起來莊嚴肅穆,推衍天命的命師!
隻是此時的他們,卻如同惡鬼。
他們在深淵的地底中跪著,尋找著,貪婪地在地上翻找。那是一塊塊的血肉,這些血肉裡隱藏著磅礴的天地能量,散發著或濃或淡的光輝與仙力。
一個命師在地上撿起了血肉,睜著貪婪的雙眼,慌張地捧著手裡的血肉,躲藏在深淵最黑暗的角落裡,隨後張開已經充滿血腥味的嘴,絲毫不顧肉塊上沾滿了肮臟的泥土,胡亂地往嘴裡塞,一邊啃食,一邊含糊地低吼著,“還有...吃完還有,青銅門裡還有!”
幾個命師吃完了肉,他們如行屍走肉般在深淵裡行走,丹田的法力讓他們的法力在不斷提升,他們的肌肉早已經令他們身上的衣裳碎裂,可見他們的肉體也在不斷蠕動著。
忽然,他們停下了腳步,彼此之間瞧見了同一條被石頭壓住的手臂,頃刻之間他們雙眼通紅,瘋了一般連滾帶爬,推開了石頭。命師們的手同時抓在那條血肉模糊的手臂上,然後如野狗一般趴在地上啃食著。
甚至有命師爬上了青銅門,摘下了一顆黏連在青銅門上的眼球,抬起頭來,一手捏住眼球的血管,丟到了口中,由喉頭滾下。
這一刻的青銅門外,恍若迎來了走出地府的鬼。
他們尋找著生肉,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深淵底下,迎來了兩個人。
李建術和李建寧呆呆地站在陰暗的深淵之下。
此刻的他們似乎忘了所有的動作,如同傀儡一般呆呆站在原地,他們的靈魂似乎都已經被抽離。
青銅門的爆炸聲間隔他們前來並不久,他們之前甚至聽到了‘推啊’的呼嚎,爆炸聲接連響了八次,他們也知道子孫們奮死阻止了敵人的入侵。
直到他們真到了青銅門下,才知曉因大乘修士碰撞而無法探查的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家族的子孫究竟麵對了一群什麼樣的人。
“大哥...”
命師們的魔音入耳,李建寧哽咽著,他身體顫抖著。
那些命師吃進嘴裡的肉,是族人們的肉。
這種場景甚至沒有煉人丹可怕,李建寧甚至在修行身體720處金丹的時候,見過自己的身體爆炸又被老祖宗修複的樣子。可,他卻從來沒有感受到今日之恐怖。
他害怕到沒有第一時間動手,甚至除了叫一聲‘大哥’就再也沒有彆的話,隻有身體裡的三千規則,在不斷的凝聚著,眼前這些命師們明明沒有入魔,卻如魔歡呼的身影揮之不去,似乎隨著雷光印刻在了腦海裡。
李建術也沒有說話,他低下頭。
他感覺到腳底有一些異樣,他顫抖著挪開了大腿,看到了一根發白的手指。他喉頭滾動一下,彎下腰去,隨後用青筋暴起的手挖開了腳下的地麵。
那是一個手掌。
手掌緊緊地攥著靈位,那是老祖宗的靈位。
直到李建術將手掌抓起來,他都分不清這是那個孩子的手,就像他分不清深淵底下這些命師們嘴裡咀嚼的是哪個孩子的血肉。
似乎是聞到了肉的血腥味。
深淵裡瞬間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在在此轟鳴的雷聲中,深淵在此恢複了片刻光芒,李建術見到了那一張張猩紅且貪婪的雙眼。
李建術去過天機閣,這些命師裡,他甚至有認識的。這些命師曾經溫文爾雅,大談天下疾苦,悲憫眾生,他們不是裝的,他們是真的。
而現在...就為了他們李家人的肉,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才是李建術沒有動作的緣由。
他意識到,深淵底下的可能不是命師,而是...天下人。
兄弟二人在深淵底下的時間恍若靜止,那些命師卻瘋了一般朝著二人衝來,他們盯著的也隻有李建術手上的手掌。
兄弟二人沒有對視。
他們的法力在彙聚,四周的命師嘶吼著朝他們撲來,並沒有掩蓋兄弟低沉而平靜,卻又顯得海嘯即來的低沉聲。
“大哥,我殺光他們。”
“消息已經傳出去,這種人有多少,我們殺得完嗎?”
“不是我們,是我。有一個殺一個,總有一天能殺完。大哥,你要把孩子們帶去安全的地方。”
李建寧沉默了一下,望著昏暗的深淵和染血的青銅門,和那些已經非人的命師。
雷光漸漸驅散了深淵底下的黑暗和血色,他轉過頭去,建寧雙目充血,黑暗卻已經鑽進了建寧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