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噥了一聲,祂再沒有了氣力,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等待祂的沉淪。
“踏踏...”
腳步聲響起,祂用著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來,見到的卻不是李氏人,也打消了祂在沉淪前耗儘一切和李氏人同歸於儘的打算。
那是旻天歌,和以前迥然不同,滿臉帶著慈悲和真誠的旻天歌!
旻天歌在李氏人的座下,司夜神終於明白了過來,祂抬頭慘笑道:“沒想到啊,你早就著了道,你根本不是旻天歌,李大龍也不僅僅是鬼帝。”
旻天歌皺起了眉頭,他聽過太多這種話,於是也不在意,隻是靜靜地看著一尊仙庭上的仙淪落到最絕望的境地,不由得萬分憐憫。
天地間的光輝透過老樹的樹冠,映照在這兩人的身上。
仙人無望跪著,地府裡走過重生路的鬼,皆是耳朵一動。
四麵八方,老樹的根莖托舉起一道道身影,那是在【唯我天地】中隕落的所有人。地府無數隕落的厲鬼化作的齏粉,隨著一股冷風吹來,竟然順著千瘡百孔的大地滲入,直到成為斑駁的平地。
地麵上老樹的根莖,浮現出黑暗的陣法紋路,那老樹愈發歡欣。
地府的虛影開始降臨,十八層地獄在天地間敲鑼擊鼓,古老的靈魂在大戰之後唱響了屬於李氏的歡歌。
司夜神終於看清了那些被根莖掛起來的屍體,第一選、第二選、第三選...那些實力強大的大能,四肢無力地垂落著,已經隕落的他們,頭顱卻高高抬起。他們竟然在此刻睜開了雙眼,在仰望著。
旻天歌忽然笑了,他說了句讓司夜神恨不得再次恢複實力,再次耗儘一切也要阻止的話。
“看來我要有新的同僚了。”
不!不!不!
司夜神想要怒吼,可旻天歌已經掐住了祂的喉嚨,抓起了祂的頭發,讓祂本想強撐著站起來的身體依舊跪著,然後用力地將祂的頭顱往後拉,讓祂的眼皮無法閉上,讓祂親眼看著祂不願看見的一切!
在那陣法之上,在無數屍體的環繞下,李大龍升空了。
“嗬——嗬——”
祂想怒罵,呼號,恨不得去與李大龍拚命!
可旻天歌卻控製著他,隻冷冷地對祂說了句,“主上加冕,有仙在此,才算得上是我們地府的古禮。”
......
天空上,白子彥仍然在核心中。
他怎能看不到如今的變化,十八大能沒有席卷任何風浪。
地麵上的老樹、大陣、屍體、地府的虛影,似乎在進行著一場儀式。
也代表著【唯我天地】的敗局再無峰回路轉的機會。
可此時此刻的白子彥,剩下的也隻有平靜。
平靜地看著天選神宗天選者、門徒的屍體被掛在根莖上,原來...他的天選神宗有這麼多人,似乎半空中全是他們,他們在這一場儀式下抬起頭,讓他不禁想起了神宗洞天福地每一次重大儀式的場景。
可惜這一場儀式屬於李氏,屬於地府。
那李大龍踏空而來。
走到天地的上空,李大龍的目光始終沒有聚焦在他的身上,但白子彥所有的注意力,卻都在李大龍的手上。
那是一個光團,散發著古老、尊貴氣息的光團,充滿著香甜的氣味,似乎對世間萬物都有著無窮無儘的誘惑力。
也是他追求了百萬年之計的東西——
天仙級的先天太虛本源!
他夢寐以求,做夢都想得到,但是現在的他卻失去了很多想要擁有的欲望,隻有一股天道都無法抑製的,由心底而出的悲感。
然後他愣住了。
這樣的東西,李大龍毫不猶豫地,輕率地丟給了他。
直到他接在手上,他都緩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又看向了李大龍,直到李大龍走遠。
看著手中的先天太虛本源,白子彥五味雜陳。
他不明白李大龍的意思,但天道賦予他的冷靜,讓他做出最佳選擇,他本能地選擇煉化,但在煉化的中途,白子彥的神情凝固,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哎,這就是我找了一輩子,選擇在大劫之下走出極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的東西...”
“哈...哈哈哈!!!”
【唯我天地】中響起了白子彥瘋狂的大笑聲。
可那枚太虛本源,卻被白子彥拋了出去,又重新回到了李大龍的手上。
孤獨的天地之中,白子彥跪在地上,他慘笑著,淚水模糊了他的麵龐。
虛空中淩掛著的天選神宗門人,似乎在一個個接近他的麵前,他又記起了所有人在天選神宗這片人間少有的純淨之土上,享受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吵吵鬨鬨,弟子門人在突破時會大街小巷地歡呼。
“哈哈哈!!!”
天地間隻有他的慘笑聲,他跪拜著,直到青雲李氏破妄神樹的根莖洞穿他的身體,他都沒有絲毫的察覺,或許他已經接受這樣的命運。
直到他模糊著雙眼,和所有天選神宗之人一同仰望蒼天,他不知不覺的感到恐懼。
不是因為死亡降臨,他恐懼著他無顏麵見先祖,天選神宗的諸位最終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聽到他的懺悔。
於是他的意識下意識地欺騙他。
他仰望的蒼天,浮現出了天選神宗決定入世的那一天,夏煙神女急匆匆地跑來阻止他。
他笑著開口,同意保留著神宗所有族人的純真,保留住這片世外桃源。
他說,天地再大,也不如神宗寸土。
他終於安詳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