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天地內隻餘死寂,這一天有人踏著古老可追溯到天地初開的勢力,以及眾多大能修士的屍體,登上了天梯。
他打開了天門,也揭開了天下人視為神聖之地最脆弱的傷疤。
原來天上人也不是無所不能,隻能放任他們不容於世的人,狂妄地踏上絕巔。
“啪嗒。”
旻憂國從棋簍裡拿起棋子,他想要維持著他素來泰然自若的姿態。他怔怔然地看著棋盤上,從他的手上掙脫而出在棋盤上肆意起舞的棋子,一時間慌亂與迷茫在心內交織。
他抓不住手裡的棋子,就好像他抓不住南方那一個如洪水猛獸一般不可收拾的家族。
當天選神宗、極西、大金、李大龍借地府氣運破開大乘氣運,這一樁樁的事情串聯起來,旻憂國才在事後發現,他不知不覺已經像那一枚棋子一樣,落在了棋盤裡。
“青雲李氏是在等我,或者等麟舊出手嗎?等我們出手對付李大龍,毀掉李大龍的道。”
旻憂國的內心翻江倒海,讓他止不住地欲要作嘔。李大龍登上大乘天地的身影,就好像已經到了眼前,但他萬分希望,李大龍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沒有人希望見到大乘之路上出現的屍山血海,包括他。
他有太多已經確定的事情了。
李大龍是地府之主。
青雲李氏背後有一位手眼通天,至少和他同一水平的存在。
青雲李氏...他們已經舉世皆敵,恰恰又是舉世無敵,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好忌憚的了。
忌憚的苗頭生長,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他站起身來,才發現原來眼前有人在與他對弈。
“你去哪兒?”
當麟舊的聲音響起,旻憂國才發現了這一尊在北境的神。麟舊沉悶著,原來他們兩個已經沉默了這麼久,愛放屁的麟舊到底還是把屁塞進了他的鼻子裡。
“收拾殘局。”
言畢,旻憂國毫不猶豫地離去。
麟舊沒有阻攔,他望著離去的旻憂國,直到對方被大乘天地的白霧淹沒,他才發現今日之對手的腳步如此匆匆。按照他對旻憂國的了解,他能感受到,旻憂國在害怕!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他微眯雙眼。
在他們長久的歲月裡,旻憂國何時如此焦急?甚至是六萬年前旻天歌叛逆的時候,旻憂國也隻是在人前焦急,像是他們這種人,其實害怕的東西很少,權力的喪失、親人的死亡,包括他們的性命,他們都不會放在眼裡,但任何人,一生之中總有一些高於力量、情愛、生命的東西。
“李氏啊李氏,你們惹了天大的禍,讓旻憂國好一通奔走。”麟舊發出一道嗤聲。
他漸漸消失在原地。
......
這一天對於旻憂國而言,是繁忙的一天。
他奔走在大乘天地中,沒一會兒就感應到了吳能。
見到他的到來,盤膝坐著的吳能抬頭看了他一眼,吳能的雙目通紅,隨後連忙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旻憂國居高臨下地望著吳能。
他們久久無言,直到吳能再也忍受不了空氣中的沉寂,從大乘之路中的血海冥河血腥的氣息似乎依舊撲鼻而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抬不起頭,“你是來問罪的嗎?”
他當然羞愧,身為鎮仙司的指揮使,他竟然在大乘天地打開的時候,帶頭對李大龍動手,並且暴露在了人前。
旻憂國依舊一言不發,吳能心中愈發沉悶,梗著脖子朝直勾勾盯著他的旻憂國道:“沒有人能向我問罪,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阻攔,你們所有人的心思都和我一樣。你們都清楚,青雲李氏該死。”
“還有你,旻憂國!”他語氣愈發激烈,“如果你也動手,李大龍登不了天,他早就死了,早就!”
在吳能的質問下,旻憂國竟無一絲怒容。
旻憂國憐憫的看著氣喘籲籲的吳能,說道:“你天地四劫,被李大龍毀去了一劫,若是大戰將至,還能戰否?”
聞言,吳能竟是冷靜了下來,又閉目養神。
“放心吧。”
旻憂國微微點頭,又去了他處,走到了巫族、妖族,和一些他已知的所有勢力。
......
帝都的天黑了,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旻憂國的虛影走在天宮的路上,沒一會兒,金吾衛的阿黑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阿黑恭敬行禮,但心頭確實有無處發泄的怒火,讓他的聲音沉悶不已,“主上,南方傳來了李氏的信,以青雲李氏新任家主李求命的名義送到了天宮。”
“什麼信?”旻憂國的神情也不怎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