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洲府。
遺民之地,曾經禹王府舊址,在禹皇征戰近兩千年,已是築起堂皇宮廷。仙山高懸於人間九十五丈,是東夷上古遺民自奉禹皇為九五之尊。
宮廷輝煌,卻也不過材料平平,僅有幾座三品大陣,雖形不亞於天宮,但內置卻天壤之彆。
如今便連宮廷所在郡城,也更名為‘望仙’,是上古遺民所起,為取悅仙庭。望仙望仙...曾有禹皇麾下老臣自隕於望仙,欲要死諫,言及宮名如此,禹皇朝一輩子都要抬起頭來仰望仙庭與仙人。
但忠臣逝去,望仙仍在。
今日之望仙,朝堂上下同喜。九五之上,東夷八方上古遺民來賀,有仙鶴於長空高飛,上古金烏化作原型於白日再過長夜。
望仙城內,鑼鼓齊天,是有仙師高歡。
“大公子子書長青與仙宮聖女金淼喜結連理,我大禹之幸,天下之幸!”
“仙庭永恒,大禹永恒!”
在這歡呼聲中。
望仙殿內,大禹各族遺民先輩齊聚,送來賀禮。
皇座上卻無人,禹皇連個虛影也未前來。大禹之中,子書家人除了禹皇之外,又隻有這子書長青年歲最長,隻好令一大乘於皇座前證婚。
皇座之側,便是子書長青。
望仙殿不斷有遺民長者前來歡喜幾句,這子書長青一席禮服,長得俊俏如一書生,彬彬有禮。說來子書長青雖為大公子,卻非禹皇長子。那些年青皇朝初立,子書家隕落的人不知凡幾,子書長青要論也是禹皇第二十三代的子孫。
子書長青年歲七萬餘,也是禹皇耗費不少心神才勉強提攜的後人。
前來賀禮者雖然表麵歡喜,但與子書長青言語一二,見子書長青和睦麵容,心中難免不舍。
殿中有遺民在歡聲笑語中交頭接耳。
“唉,可憐大公子要去仙庭為質,仙庭好心機,明知陛下不在,隻有大公子才能令大禹和睦,卻偏偏要大公子去聯姻,這一去怕是回不來了。”
“大公子在大禹數萬年,雖修為平平,至今才悟道,但大公子宅心仁厚,在眾多公子中隻有他最受陛下喜愛。也隻有大公子去仙庭,那些仙人才放心。”
“但話又說回來,聖女金淼是凰族,是頂級妖族血脈,未來或許能爭奪神子位,又生的絕美,聽聞性子溫和,對仙域內的眷屬和侍從都很是友善。大公子與聖女喜結連理,倒也是門當戶對。”
“聖女來了!”
隻見望仙之上,有虹光溢彩,九隻神鳥於雲空降下,是有鳳輦緊隨,仙女於長空隨著虹彩散花。
宮殿之內,修士皆是回眸。
望仙是寂靜的,所有修士皆是望著鳳輦垂簾隨風扶搖,露出的聖女靜坐的姿態。鳳冠垂簾之下,那是何等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可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
望仙張燈結彩。
一場仙庭與大禹的婚禮,令舉國歡慶,長夜燈火通明。
婚房裡。
子書長青坐在桌旁,今日之大喜,他的笑容從未停止過,但到了洞房花燭夜,也隻剩個眉下傷悲。聖女金淼坐在梳妝台銅鏡前,靜待著。
隻餘燭火聲。
良久,到底是新娘打破了沉寂,“夫君就沒什麼好說,沒什麼好做的嗎?”
子書長青一抬眉,猶豫片刻,仍然不敢看一眼新娘,歎道:“姑娘身份尊貴,凰族血脈於我而言天上人,今年不過歲兩萬,於我人族凡間算來也才豆蔻年華。我子書長青歲至七萬,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我卻自知從來前途無望。到了仙庭,恐怕給姑娘丟人現眼。”
紅紗下的明眸卻愈發明亮,銅鏡前垂簾響起嘩啦聲,金淼的纖手緊了緊,“夫君不是因成了質子憂慮?”
“凡俗之身,除了在大禹奔走,也無他用,質子不質子又有何妨?若是大禹眾生能有個好年頭,粉身碎骨也當為我大禹鑄棟梁。”
這話下來,金淼嘴角上揚,“夫君來為我掀蓋頭。”
子書長青如若石化,久久不敢動彈,匹夫無能,怎敢觸佳人?
卻不料,金淼卻已走到了子書長青身旁。
子書長青抬頭,透過垂簾與紅紗,見到了佳人的麵容,他竟可恥地咽了口唾沫,又緊閉雙眼,“姑娘莫要再試探,待到明日去仙庭,姑娘修行去便是,我自會閉關,不礙姑娘的事,隻盼偶爾能回來見見族人。”
他雙目緊閉,麵上卻覺冰涼柔軟的觸感。
他腿上一沉,香風撲鼻,不得不睜開眼。
這一刻,子書長青迷了神,七萬歲的他如若癡傻了一般,呆呆地凝望著眼前那雙似容納了漫天星辰的雙眼。
天底下,怎有如此絕美的人,如此溫潤的唇?
金淼看著眼前的呆子,她笑道:“我前來時,也有滿心的不甘。倒不是因為要與夫君聯姻,而是不滿仙庭的算計。但一路走來,也早有刺探夫君的底細作風。夫君品行優良,禹皇朝大公子身,從未惰怠,我也揣測過夫君是裝的,但人裝一輩子,也成了真,況且夫君真不是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