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歡喜,隻因我等質子,終歸逃不了仙庭的算計。我終歸會成為工具,去聯姻其他質子,或許是陰險小人,或許是野心勃勃的惡徒,但到了這洞房中,我所有的顧慮煙消雲散。”
“姑娘...”子書長青剛開口。
卻被金淼細指置於雙唇之中捂住,金淼眸有秋水,“既然可以是他人,為何不能是夫君?夫君之慮,我已知曉。我凰族有教,若壽到了頭,我金淼自會守寡終生。若是修行,我為質子,也不管蒼生如何,怎樣都是修行,夫君誤不了我。”
子書長青怔怔然望著金淼的雙眸。
“此情可令時光為證,你我皆於苦海,何不苦中作樂,於歲月之中相伴?”金淼之笑,星辰與皎月皆顯黯淡。
......
窗紗之內人影交融,燭台焰火長明,囍字愈發紅豔。
院外。
仙庭侍從身著銀甲護衛,卻顯得格外慵懶。
侍從兩人,一人靠在入口牆邊兒上,雙手抱著長槍於胸,抬頭望月。
這侍從銀盔下,竟顯出一張格外英俊又白皙異常的麵容,望月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忍,歎道:“好一對苦命人。”
“得了吧,李天一。”
一侍從乾脆坐在地上,轉頭看向偽裝成侍從,惆悵的李天一,翻了個白眼,“這世道的苦命人多了去了,這還不是禹皇自己選的?非要去和仙庭聯姻,非要去搞什麼四方帝國同盟?”
這侍從納戒一閃,一酒葫蘆到了手中,猛灌了一口,哈了口酒氣。
他也抬頭望月,那雙眼睛似蘊悠久歲月,“本仙度紅塵,唉,怎麼也說這種虛偽冷血的話?殺人罷了,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到了這年頭,也沒什麼是非對錯,也隻剩立場咯。”
李天一揉了揉臉,這望仙的夜風真涼人。
紅塵仙站起身來,“你這身體,融好了巫族的肉身,等會兒彆留手。隻有這兩位死了,死在聯姻的時候,才能攪渾天下這一汪渾水。”
祂操弄著手裡的納戒,忽然問道:“你們姓李的以前不是這麼辦事兒的,李大龍那廝同意你們這麼乾嗎?再說,人家禹皇之前對你們挺好的。”
紅塵仙的問題實在太多。
多到讓李天一心情煩躁,他乾脆讓體內本命靈寶七十二玄法神韻符在這夜色裡添了暗紅之色。
當神韻符自院子上空升起。
李天一轉身進入了屋內,望著窗外、門前張貼的‘囍’字,他的麵容漸冷,雙目再無情感,隻剩灰白。
“禹皇走錯了路,他若怨,跟中原人說去吧。”
李天一已走入院中。
紅塵仙色變,咬咬牙,隨李天一入內,嘀咕道:“這一千多年過去了,李家這些小兔崽子更狠了。”
夜色裡。
隨著望仙多了一抹暗紅色。
複雜的宮牆處,竟是忽然有不少人在張燈結彩的明光邊緣,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一座瓊樓下,一條長蟲朝上攀爬,漆黑的體型竟越變越大,身上漸漸布滿鱗片,朝著瓊樓頂端蜿蜒,露出了兩根長須,如燈籠般的雙目深邃如深淵,張開血盆大口,在這望仙口吐黑霧。
在回廊中端著餐食的童子,砸掉手中餐盤,竟是當年‘籠中雀’的仙童!
仙童一躍而起,嬌小的身軀如讓皎月蒙上陰霾,被夜色朦朧的麵盤有冷光,微微抬手,滿城竟有百數黑影騰躍於樓房之上。
一房屋之內,隔著砂窗,兩道身影交融。
卻不見屋內,蚊道人正抓著一位身體已經失去血色的修士,等他抬起頭來望著屋外,他口中以鮮血淋漓,舔了舔嘴唇。
待到死者噗通落地,望仙土地蠕動,有群妖現世。
在那張貼囍字的新人房,正唇唇相接的子書長青與金淼驚覺,望仙有鐘聲警醒,高人驚呼。
他二人隔著窗,便見屋外兩道窗影越變越大,仙氣與巫族氣息愈發膨脹。
與黑夜相融的黑龍,身軀早已遮天蔽日,欲要將此地吞入口中。
“走,快走!!!”
子書長青怒吼一聲,在金淼驚恐的神情下,毫不猶豫迸發一身道場。
可他半途卻已色變。
婚房內的銅鏡裡,伸出一條手臂,響起半男半女之音。
“夜很長,你們想要掙紮的話,我可以跟你們好好玩玩。”
兩位新人,悲絕望著從鏡中爬出的半仙,那是一張冷漠如屍鬼的陰冷麵龐,是一雙天生屬於黑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