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之下,天宮頃塌。
當李長生化作劫數的【褪凡】道韻在天宮席卷天地,他的氣息也隨著融化的天宮如同燭火一般熄滅。
世界恍若在此刻安靜了,天宮的燭火像是長夜中的明燈,【褪凡】的大道,讓戰場中所有被‘道種’和‘先知遺體’影響的強者,這一代的人皇曇花一現,用生命給世人帶來了解脫。
直入雲空的十三古聖,在天人狀態之中,也產生了異樣的波動。
他們如同十三顆明亮的星辰,懸掛於雲空之上。
神殿執掌【命運】的爛柯老人鶴發童顏,這位不知存在多少年歲,淩駕於世間絕大多數強者,掌控命運的人族,古井不波的雙目之中,也有了幾分詫異,他寬大袖子中白嫩的手掐算著,要算出連【命運】也無法推演的李長生,最終平靜道:“好一個年輕人,自知無法逃過我等的命算推演,【褪凡】之後成了命算中遁去的‘一’。”
聽聞爛柯老人的話,其餘古聖竟無半分寸動,也無憤怒,他們隻是平靜地接受既成的事實,他們當真才是天上人,是於星空之上主宰世界的神明。
他們低下頭去,那戰場中央,青雲李氏人已降臨人間,即便於天穹之上,他們也感知到了來自李大龍的凝視,和因他們受‘先知遺體’操縱的諸多強者的怒火。
忽然。
爛柯老人凝視著遠方,來自於因李長生【褪凡】改變的世局之中,他們十三古聖也迎來了第一位挑戰者。
是在虛空中浮現的一道清冷身影,也是如他們一般能夠進入‘天人’狀態的當世妖孽,李耀文。
她於長夜之下,坐於烏雲之中,身上白色命運線幾乎遍布一方天地。
那些命運線朝著人間落下,落於山野之中、世家大族之內,被命運線連接的生靈,無不是在這兩千多年內誕生的強者,這些生靈的過往,透過命運線,在李耀文身邊的雲層,呈現出一段段由黑霧形成的人生畫麵。
命運線在編織,繪製一幅嶄新的天地,被那些命運線通聯的人數,從千人,到萬人,直到十萬人,由眾生彙聚的人生畫麵,成為了天地中的一部分,於十三古聖眼前,如同形成了一本偉大、敦厚的書。
那是李耀文的《天下經》!
她的目光純淨,十三古聖何其強大,卻並未讓青雲李氏自幼孱弱多病的李耀文有絲毫畏懼,她能感受到,十三古聖的天人狀態,也受到了長生【褪凡】的影響,那些她曾經無法尋找的命運線,已經若隱若現,她低頭俯瞰地麵一眼,淡淡說道:“諸位神機妙算,不妨算算你們的終局。”
十三古聖掐算著,李氏耀文在形成天地,竟然與他們一樣不似在人間,天人狀態之下竟多了一分【因果律】的道韻。
爛柯老人麵無表情道:“世人破開天道,是我【命運】劫數中既定的命數,女娃娃,你初窺天人法,可為我們之中一員。你如今攔截我們命算一時,但終有氣數儘了之日,莫要自尋死路。”
李耀文的聲音仍然平淡,“我想試試,傾儘全力能否與你們之中一人同歸於儘,仙人不隕,但諸位前輩可沒這等天道福澤。”
十三古聖身周迷霧波動片刻,一時間竟無人言語。
......
天穹異變,烏雲如遊龍,上蒼之中李氏人降臨。
在形成血肉的天宮之中,李狂人靜靜地站在融化的天宮宮殿之前,望著長媱將長生的屍體抱回。
父女二人出奇的平靜,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神情,當李長媱將李長生的屍體放回輪椅上,李長生的屍體化作最純粹的天地靈氣,如同星星點點,朝往天穹而去,要不了多久,李長生的一切都會去往輪回。
“是去我們被老祖宗送去的地底嗎?”
李長媱看著兄長的虛影變得越來越虛幻,她的身影略微顫抖,“爹,以前都是我跟著哥,他什麼也不會做,而且人很懶,你說沉淪之後,他會不會很開心?他最喜歡睡懶覺。”
李狂人緩緩閉上了雙眼,這一想來,他好像從來不了解兒子。
李長媱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爹,哥什麼時候能醒來?”
“等他醒來之後,我們會不會就把他忘記了,好像仙人沉淪的時間很長。”
“爹,如果我們也沉淪了,哥醒了,他會不會獨自麵對人間?”
“他什麼都不會做,他膽子小,會害怕的...”
李長媱一邊說著,李長生的耷拉在輪椅上的屍體,也徹底消失,她低下頭,拿起了李長生手中緊緊攥著的玉簡。
李狂人仍然沒有絲毫表情,隻是平靜地望著直入蒼穹的靈氣,包括李長生直至沉淪也沒有被奪走的【褪凡】大道。
坍塌的天宮之中,血色的腥風拂在父女二人的臉上,李狂人望著地麵因為長生而擺脫枷鎖陷入迷茫的眾生,不禁欣慰地笑了。
李長媱皺了皺眉。
隻聽父親說道:“你不必為他擔心,我兒可為人皇,能邁過長夜,也無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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