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回顧自己的一生,她想,如若她十四歲那年不曾去大雲經寺,如若十四歲那年她不曾遇見那個少年,如若十四歲那年她不曾動心,那麼是不是現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她便不會這般痛苦,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我乏了,陛下請回吧。”說著,皇後掩上開了窗戶,不再理會皇帝。
知道此時的皇後自己也問不出什麼,皇帝不曾在意隨了她去,皇後在屋內聽著他離去的動靜最後側身看向了一直站在屋內暗處的身影。
那身影漸漸朝她走近,最後暴露在了月光下——是燕池。
“兒臣謝過母後讓我看到這出戲。”
燕池朝她抱拳作揖,皇後一改方才的表情,冷眼看著燕池“你可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話。”荕
“自然。”
“不送。”
皇後背過身去不再搭話,直到燕池也離開後,她才鬆看一直強撐著的那口氣。窗外月已東升,繁星點點,而皇後借著月光寫了些什麼,最後取下自己親手打磨好的桃木簪子不帶任何懷念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痛感頓時傳遍四肢百骸,她忽然不合時宜的想當初顏言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如她這般痛苦?不知道是喝鴆酒更痛苦還是刺穿心臟更痛苦些?
皇後能感覺到有鮮血不斷從她的心口處湧出,心臟劇烈的疼痛起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想,她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否則她不會流淚。
皇後的屍體在次日被送早膳的侍女發現,很快她的死訊傳遍了整個皇宮,最震怒的是皇帝,因為皇後還有事瞞著他。
皇帝忽然有些後悔,或許昨天他不該告訴皇後真相,以至於斷了皇後生的念想。荕
剛與皇後成親之時,他便察覺到了皇後對他莫名其妙的愛意,他很困惑,為此特意查過皇後的過去,最後發現了她和他皇兄的相遇,皇帝試探過幾回了便明白了,皇後顯然是認錯了人。
皇帝自然不會放棄送上門來給他利用的機會,一個計劃在他腦內浮現,最後被他執行,隻是代價確實顏言開始恨他。
他沒想到皇後居然這麼愛她曾年少時遇見的人,到後來發現自己愛錯了人,能絕望到自殺。
就像顏言。
皇帝憤恨的想,其實不論是顏言還是皇後,她們愛的都隻是那個她們自以為的幻影,一旦發現了他的真實麵目,她們最終都放假他。
看完了皇後留下的遺書,皇帝想,他們虛與委蛇了這許多年,到最後,便還是順了她的意吧。
皇帝下令將其火化,最後將她的骨灰放在了大雲經寺,並將皇後的死訊昭告天下。荕
消息傳出,北越國皇帝震怒,派兵攻打西北,皇帝當即下令讓歐陽洵領兵反抗。北越負責領兵之人是劉仲,他雖當初出使越國時表現平庸,但北越的皇帝既然下令由他帶兵,拿想必這些年有所長進。
而歐陽洵……也不知他這些年長進了多少。
西北的守軍一直都是常遇春,次方北越進犯,皇帝當即下令常遇春前往西北坐鎮,又下令從北境調取人馬前往支援。
梅妃,太子,皇後,都死了,寧遙想,或許下一個,會是張群。
黃宥之死牽扯了太多東西,而每一樣都繞不開張家,隻是皇帝暫時還沒有對付張家的打算,所以眾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這件事。
令眾人意外的是,皇帝居然還派已經痊愈的張群前往了西北。張群前腳剛走,下一刻張玨便給寧遙傳了信,亦跟去了西北,隻是他依舊是敲敲去的,隻告訴了寧遙。
到底是父子,終究是血濃於水,雖然張群想要張玨死,但張玨不可能真的對自居的父親不聞不問。荕
寧遙收到暗衛的消息,說北越有批暗衛,已經偷偷過了境正在朝京都趕來,皇帝聽聞後卻不怎麼在意,隻是讓寧遙多留意。
寧遙以為又將有一場惡戰,讓自己的暗衛也做好了戰鬥準備,卻不想對方去了趟大雲經寺後什麼也沒做,最後又離開了。寧遙問過主持,主持說寺裡隻丟了一壇骨灰。
寧遙很是困惑,皇帝卻不以為意,示意寧遙不必再管。
皇後死訊剛傳出,北越便來偷盜骨灰,一般人都會困惑猜測,可皇都這異常的平靜,讓寧遙生了疑心。而燕池查太子之死,終於查到了些新的線索。
寧遙還來不及做些什麼,蝶香又來找她,說蔡筱雲昏迷了這些天終於醒了,一醒來就說要見她,蝶香解釋過寧遙在忙,可蔡筱雲一直堅持,她不得已才來找的寧遙。
寧遙當下思緒混亂,聽見蔡小雲醒了便同皇帝告了一日的假,回府去看了蔡筱雲。見到寧遙,蔡筱雲便詢問她黃裳的事。
蔡筱雲醒來,身邊不見寧遙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黃裳,黃裳還說她同自己死去的母親很像,但她母親死了,所以想照顧蔡筱雲以儘自己的孝心。荕
她這番話叫蔡筱雲很是頭疼,多番解釋無用,不得已才將寧遙喊了回來。
“雲姨,你的確很像黃裳的母親,如今她家破人亡,你不如就收她做乾女兒?”
“不行!”
寧遙本以為蔡筱雲會同意,不想她拒絕得卻很乾脆,倒是叫寧遙有些意外。
“可是黃宥死前托我照顧好她,我答應了。”
“……”蔡筱雲原本還想繼續決絕,可她卻忽然陷入了沉默,最後也退了一步,“你要照顧她可以,但我不想見到她!”
寧遙本還欲再開口,黃裳卻及時喚住了她。荕
“將軍姐姐,切莫為了我而傷神。”說著她朝蔡筱雲福身拜禮,“您既不願見我,我走就是了,你如今剛醒,還請好好休息。”
說罷,黃裳轉身離開,而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蔡筱雲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麼,寧遙。”蔡筱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你真的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