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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風波不信菱枝弱 1(1 / 1)

棲夢謠!

藤床紙帳朝眠起,香冷金猊,日影上了簾鉤,陽光似乎很好,映得窗欞上明晃晃白瑩瑩,光亮奪目。曹操站在窗下,才將袍服披上身,看著天色似乎是不早了,不覺有些匆忙,一麵還理著衣裳一麵就扯下了架子上的腰帶。還未束上,外頭的侍女卷起簾子,忽驚喜地低聲道“呀,下雪了呢。”

曹操抬眼看出去,果然見階上落了薄薄一層積雪,方知映進來的並非陽光,卻是雪光。那雪似乎還在疏疏落落地飄下,像是片花與碎玉,觸目皆白。他一時竟看住了,手中還握著那腰帶,也忘記了束好。正出神的片刻,忽覺一隻手輕柔地攀上他肩頭,一轉身便迎上了蔡夫人嬌媚的臉龐,透紅瑩玉,濃香搓粉,青螺深畫眉。

她拿過曹操握在手中的腰帶為他束著,順勢環了他的腰偎在他身上,嬌嗔道“明明還早呢,丞相急什麼!”曹操低頭看著她的臉,眸中卻似空無一物,或許心思還停駐在外麵的雪景上,麵上卻促狹一笑,“早去早回,好不好?”“丞相可要說話算數。”蔡夫人含羞笑著,扭身去端來熱水盆,縷金裙窣輕紗,雲態度,柳腰肢。

曹操拿起水盆中的巾帕擰了一把擦著臉,含糊地“嗯”一聲應了。這時簾外有侍女走來盈盈一拜,曼聲道“丞相,有人來傳話說,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還有尚書令大人正在書房等候丞相,有要事回稟。”“知道了。”曹操的臉還埋在巾帕裡頭,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待侍女退了出去,他才取下巾帕來擦了擦手,淡淡道“看來是不能早回了,必定是為了昨夜的事情,他們知道得倒挺快,這等小事,竟然連文若都來了。”

“這豈是小事。”蔡夫人蛾眉微顰,鄙夷地道“絳樹那狐媚子,當初在荊州就哄著劉琦去勾結劉備,同表兄他們過不去。若非劉琦不降,偏幫劉備,丞相早可儘滅了劉備那一眾喪家之犬,何至於讓他們結盟挑起戰事,才致二位兄長慘死江東。如今她竟還刺殺丞相,我看她從一開始來此就居心不良,說不好就是想尋機對丞相不利,丞相可萬萬不能再容她了!”

她越說越憤恨,卻見曹操仍隻是在擦手,沒有看她也並不接口,不禁更覺得一腔氣惱無從發泄。她咬了咬唇,恨恨道“聽聞丞相將此事交由卞姐姐處置,妾身也想同去審問她。”曹操動作一頓,卻仍未看她,隻隨口道“夫人自會安排,你何必去受這累。”蔡夫人聽他語氣敷衍,忍不住不滿地哼了一聲,“丞相這是關懷妾身,還是在心疼絳樹那賤婢?”

曹操抬起頭,他的目光終於凝在她身上,卻是寒冷而鋒利的。他將手中的巾帕向水盆中一拋,激起的水花驚得蔡夫人退了一步。她駭然看著他,再不敢吭聲,深悔自己莽撞失言。曹操抿著唇沉默半晌,卻並沒有發怒,反倒緩和了神色笑了笑,伸手在她臉上輕捏一把,半開玩笑道“你這樣說可有沒有良心?孤昨夜才遇刺,接著就來陪你了,你說孤是心疼誰,嗯?”

蔡夫人鬆了口氣,嬌笑著推他,“丞相總嚇唬妾身。”她挽住他的手臂緊貼著他,將下巴靠在他肩上,軟軟道“妾身不嫌辛苦,丞相就答應妾身吧。”“好了,隨你。”曹操攬著她的腰,她嫣紅的唇瓣和嫵媚的眉眼近在咫尺,而他看得心不在焉。“你自己去找夫人說吧,一定要聽她的安排,孤先走了。”他抽出手臂轉身向外走,蔡夫人忙跟著送出去,殷勤囑咐著“雪天路滑,丞相慢行。”

畢竟還不到最冷的時節,外頭的雪下得零零碎碎,輕羽般嫋娜搖曳,落在衣袖上嗬一口氣也就化了,洇進柔軟的衣料中。曹操踏著庭中薄薄的積雪向外走,下意識地撣了撣衣襟,也不知是想撣去雪花還是身上沾的過重的脂粉氣。蔡夫人立在廊下目送他去遠了,又思索半晌,緩緩綻出一抹笑意,回身對侍女道“走,去徐姐姐那裡一趟。”

書房中氈簾深垂,閣門長閉,一片寂靜。曹操走進門,原本安靜地各自坐著的幾個人齊齊起身長揖行禮。他環視了一圈,先走上前扶起了荀彧,笑道“何等大事,連你都驚動了,一大早就親自趕來?”荀彧抬起頭,他是風儀容若的彬彬君子,即便心內焦灼擔憂,儀態仍舊穩重得一絲不苟。他凝視著曹操鄭重地問“聽聞丞相昨夜遇刺,可有此事?”

曹操默然片刻,沉靜地點點頭,“確有此事。”“何人所為?”荀彧眉峰一斂,接著追問道。“還不知道。”曹操答得不疾不徐,“昨夜那刺客跳湖逃走,孤還在命人搜尋。”荀彧聞言未及開口,座下一人卻上前一步搶先道“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不就是父親從荊州接來的那女子所為麼!”曹操回過頭,見說話的是曹彰,他素來好武性急,不及一旁尚未說話的曹丕曹植沉得住氣,既存了心事,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就插了話。

曹操微肅了神色看著他,“是你母親告訴你的?”“府中哪還有人不知道!”曹彰說得激憤,雙拳握得緊緊的,“聽聞父親隻是將她關押,還未作區處。此等奸細,當即刻除之,父親還在猶豫什麼?”“誰同你說是她所為了?”曹操慢慢踱向桌案前坐下,平靜地道“是有證據指向她,但隻是可能與她有關,並不能確定是她所為,關押她是為了問出真相。”

曹彰不以為然地反駁“刺客細作之流向來都是死士,哪裡會吐露真相。父親昨夜問過她,不是也沒有結果麼?既然證據確鑿,何必還等她供認?”曹操並不答他,隻是沉思片刻,望向曹丕與曹植,“你們呢?也是一樣的看法?”曹丕走上前微微欠身,謙恭神情下不掩憂心忡忡,“父親的安全最要緊,倘若她果真心懷不軌,對父親不利,那麼自然不能容她。”

蒼白的細雪將相府中的亭台樓閣染作了一派冰雕玉砌,裙裾擦著素草寒生的青階,帶起了細碎的雪珠。清歌跟在環夫人身後,不安地問“夫人,去見丞相真的行得通麼?”環夫人不置可否,繼續向前走著,隻輕輕地歎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能有幾分把握,隻是現在也隻有丞相的話才管用。好在卞姐姐現在正被徐妹妹纏著,暫時還不會去審問絳樹姑娘,我們也就多些時間。”

她說著倒似想起了什麼,住了腳步回頭道“對了,畫闌去了哪裡?”清歌滿心正惦記著眼下的事情,聞言不覺愣了一下,片刻方恍然道“哦,方才從夫人處出來時,她說她要去辦彆的事情,叫我先隨夫人來。”環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概是去想彆的對策了。”她加快了步伐接著向前走,略含憂慮地道“說來奇怪,徐妹妹一直不喜歡絳樹姑娘的,出了這樣的事情應當盼著她儘快獲罪才是。可她去卞姐姐那裡也並非是請求同去審問,卻是纏得她難以脫身,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們還是快些吧。”

囚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驟然透進來的光亮將微暗的房間抹開了偌大的缺口。絳樹正半夢半醒著,被刺眼的雪光一晃,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迷蒙地眯起眼睛望向房門的方向。走進來的人裹著淺鵝黃的雲錦鬥篷,一枝青竹橫斜襟前,雪白的風毛擁著頸脖,擦著臉頰,襯得那張小巧明豔的臉龐猶如一朵半綻的嬌花。絳樹隱約覺得她眼熟,然而意識還不太清醒,思索半晌方想起她是蔡夫人。她於是站起身來,中規中矩地行禮,“夫人。”

蔡夫人輕蔑地一笑,並不理會她,卻冷聲向看管的侍衛們道“你們應當知道,她可是企圖刺殺丞相的人,如此待遇也太舒適了些。你們平日裡對待細作與犯人的那些手段此時怎麼不用,留著做什麼?”房中的幾名侍衛忙誠惶誠恐地拜下,一人辯解道“夫人有所不知,昨夜主母吩咐隻先看管,不許對她用刑,我等豈敢擅作主張。”

“尚未審問,自然不能用刑,可是我這不是來了麼?”蔡夫人正正聲色,徐徐道“卞姐姐有些事情暫時來不了,叫我先來審問著,她稍後再前來。我既然來了,自然要為姐姐分憂,讓她少費些心力。所以,你們先去將需要的東西備下,倘若她不肯供認,你們應當知道該怎麼做。”

侍衛們恭謹地應諾,匆匆走出去。蔡夫人脫下鬥篷,閒閒撣著雪珠,目光在房間內環顧了一圈,嘖嘖感歎道“說起來,我在相府這麼久,還從未來過這個地方。平日一直見丞相對姑娘百般嗬護縱容,真想不到第二次見姑娘竟會在這裡。”絳樹明白她來意不善,自上一次見麵時就似對自己積怨頗深,如今自然不會放過這時機。心中雖然忐忑,卻不肯向她示弱,於是強自鎮定著,話裡有話地笑笑道“夫人說笑了,夫人也知道你我來處,丞相怎會寵信不疑?”

“彆拿你和我相提並論!”蔡夫人柳眉一豎,沉了臉色厲聲道“我們蔡家在荊州何等地位,連先荊州牧劉表將軍都主動同蔡家聯姻。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教坊的歌舞伎,所倚仗的隻是幾分姿色罷了,竟敢在我麵前大言不慚,論什麼你我,你也配!”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猶覺得不解氣,卻見絳樹並未顯得惱羞成怒,也沒有反駁,仍靜靜地看著她,隻是眸光越發深幽。

蔡夫人咬咬牙,絳樹這出其不意的平靜,倒讓她覺得自己的一番大呼小叫刁鑽蠻橫,像個市井潑婦一般。心中愈加惱恨,卻強忍著不再表現出來,隻將滿心的刻毒凝成唇畔一抹嘲諷笑意,好整以暇地撫了撫鬢角,“其實,就憑姑娘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說你刺殺丞相,連我都是不信的。可是諸多證據都指向你,你從前又同劉琦劉備他們糾纏牽連,叫人如何不懷疑你?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打錯了主意……”

她緩步靠近,輕聲細語,“你的事跡,我可是知道不少。當初你不知用什麼手段讓劉琦看上了你,帶你離開教坊進荊州牧府,你這也算是攀上根高枝變了鳳凰。可後來你看著劉琦不堪重任,無望真正坐鎮荊州,便又勾引了劉備麾下一位將軍,對不對?”絳樹錯愕地望著她,沒有想到她還知道劉琦以外的事情,心下無端倒有些慌亂起來。

儘管她儘力掩飾,蔡夫人似乎還是看出了她隱約的不安。她滿意地微揚起頭,笑容裡帶了幾分鄙薄,“你前幾個月究竟是因何臥病,我也是清楚的。就憑你這般出身,既然已經成功引誘了人家,能做將軍夫人還有什麼不滿足,何必還妄想高攀相府?這裡可不是能容你狐媚惑上的地方了。”

絳樹暗暗掐緊手指,蔡夫人羞辱的話語如鋼刀一般割在心上,痛苦、屈辱與激憤緊緊糾纏在一起,她極力隱忍著道“絳兒從前究竟何處得罪過夫人,夫人為何要如此?”“你還有臉問這話!”蔡夫人退開一步,指著她恨聲道“若不是你慫恿著劉琦勾結劉備,何至於挑起那樣大的一場戰事,我的二位兄長,還有表兄表姐怎會殞命?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們,隻歎沒有機會再回荊州報仇,如今你倒主動送上門來,我豈能放過你!”

絳樹靜默片刻,忽然笑起來,她略帶同情地望著蔡夫人道“這些話,是丞相告訴你的吧?你真的相信?”“事實如此,我為什麼不信?”蔡夫人怒視著她,冷冷道“今日幾位公子去麵見丞相,連尚書令大人也來了,你此次定然是必死無疑,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她話音才落,方才出去的幾名侍衛搬了數樣東西走進來。蔡夫人緩和了神色,詭秘地一笑,話音柔美而陰冷,“來,把這些東西擺好,讓絳樹姑娘好好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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