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彆想,門兒也沒有。”我忙著吃。
“沒門有窗戶啊。”鹿子寒自己吃了一口。
“窗戶也沒有。”我得記住這家店,裡麵的東西真好吃。
“你家那是什麼房子,門和窗戶都沒有怎麼住人?”鹿子寒笑起來還是很漂亮的。
“打死也不叫。”我想起來一件事,開始細細觀察起周圍,不禁嚇了一跳。
之前忙著追趕打架,酣暢淋漓。現在的結果卻是,我,走!丟!了!我發誓真的隻是想出來玩玩,真的不想離家出走啊。
“怎麼了?”鹿子寒看我有些發愣。
“沒事沒事。”走丟這種丟人的事情怎麼能讓他知道。
“去我家認個門,你以後可以來找我玩。”他很想交我這個朋友。
“好啊。”不一定走在路上,我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很多時候總是事與願違。一路上小狗安靜的跟在我們旁邊,越來越荒涼,我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甚至都懷疑這還是不是我的那個小鎮。
天已經暗了,終於停在一個荒廢的住宅麵前。鹿子寒說這就是他的家,進門一口水井,沒有電。小狗汪汪叫著跑開了。
“你住這裡?”我驚呆了。
“嗯。”有點自卑,聲音很小。
“你家人呢?”
“我走丟了。用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父母,不知不覺的就到了這裡,碰到這個小狗,走不動了,就住下了。”鹿子寒很傷心,眼裡閃著自卑。“你要不想在這,我送你回去吧。”
“我才不回呢,在這還能跟你和小狗玩。”這就是同病相憐的感覺吧。
“太好了!”他很高興,牽起我的手進入房間,沒有任何東西,窗戶上甚至沒有幾塊玻璃。地上分兩堆鋪著撿回來的臟衣服,看來是睡覺所用。大的一堆是他的,小的肯定就是小狗的了。
他把衣服鋪開足夠兩個人睡。小狗跑了回來,嘴裡叼著半個餅,放到地上又跑走了。
“我都是去要飯才有吃的,但是經常碰到要不到飯的情況。多虧小狗我才能活這麼久,它鼻子靈,可以聞到吃的,然後帶回來給我。”鹿子寒把半個餅分成了三塊,我一塊,他一塊,給小狗留了一塊。
一會,小狗又跑回來,放下兩個塑料袋,裡麵居然有不少菜,天很暗,誰知道發黴了沒。這不算完,小狗跑進跑出了好幾次。
這一晚狠狠的吃了一頓大餐,鹿子寒說他從來沒吃的這麼飽過。
夜,還是很涼的,早穿棉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小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我們中間。
早晨我是被抽泣聲驚醒的。鹿子寒抱著跟他相依為命的小狗,小狗的舌頭伸了出來,眼睛閉著,僵硬的軀體讓鹿子寒抱不緊。
我撫摸了一下小狗亂糟糟的毛發,很涼。知道了怎麼回事。
“肯定是昨天那五個人殺了小狗。”我清楚的記得有人踢了小狗的肚子,拉起鹿子寒,放下小狗的屍體,讓他帶路去了昨天的地方,我們要報仇。
但是怎麼可能找的到人。
兩個人回到破舊的房子,在附近用碎瓦片挖了一個坑,將小狗埋了。
“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在垃圾堆上找到了點吃的,看到小狗在遠處很可憐的看著我,不敢過來,就分了一點放在地上。第二天我要到了點吃的,又看到了小狗,就又給它放了一點。第三天小狗跑到我身邊,對我搖尾巴,給我放下不少吃的。從此以後他就跟著我了。”鹿子寒不管旺盛的日頭,坐在小狗的墳墓邊對我說。
“我很不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我們在垃圾堆上找吃的,有人經過就會罵我們。為什麼有時候隻是經過彆人的門口,就會被潑一身水。為什麼我們隻是想要點殘羹剩飯,遭來的是笤帚的驅趕。為什麼很多次我們隻是在這裡呆著,彆的小孩就要來打我們,大人們看見也就是叫走他們的孩子,不去管教。我也嘗試過反抗,打哭小的來了老的,被打的更厲害,最後還是讓小的打吧。”鹿子寒應該是在喃喃自語吧,小小年紀的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為什麼小狗一開始不敢接近我,那是因為他被打怕了。所有的小孩看見都會上去打他,用石子扔它,而大人們卻隻是笑笑不管不顧。小狗被打急眼,咬了人,這些大人才上來要打死他。他們早乾什麼去了?是他們的孩子錯在先,為什麼要我們來承擔。為什麼非要我跪下來苦苦哀求他們才肯放過我們,他們難道不知道沒了小狗我很有可能會被餓死。”鹿子寒抬起了頭,我看到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們隻需要填飽肚子,僅此而已。不需要彆人的重視和直視,隻需要把我們遺忘在世界的一角就好了,為什麼就這麼一點都不行。”
“我恨這個世界。”鹿子寒緩緩的說,“閆明逸,小狗死了,你是我永遠唯一的朋友。”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永遠記住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