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第十七章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夜漸漸深了,德昭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突然,趙海輕輕推醒了她“恩公,他們追過來了。”德昭凝神一聽,外麵隱隱約約傳來人聲和狗吠聲,應該是靠著獵犬才追蹤到此,德昭這時候也不得不佩服李溢的才乾。
兩人不敢再停留,背好趙海收拾好的兩個小小包袱,悄悄下了樹屋,辨識了方向,趙海輕聲說道“我們隻能走水路了,否則,他們遲早會追上我們的。”
大約疾奔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聽到了似有似無的流水聲,又翻過了一個小山包,一條三丈餘寬的小河出現了兩人的視野中,水流湍急,借著點點星光還能看到河中有不少礁石,德昭雖然識得水性,但是不確定自己能在這麼急促的水流中能堅持多久。這時,就聽趙海說道“趕緊紮緊袖口和褲管。”又在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灌木叢裡摸索了一會,拖出了兩段圓木,將草繩將兩人拴在一起,防止走散,自己率先抱起一段圓木,喝道“跳!”就縱身跳進了河中,德昭也緊隨著跳了進去。五月的河水夜間還是冰涼刺骨,兩人咬緊牙關,扶著漂木,小心地避開了礁石,隨著河水向前漂去。轉過了幾道彎,很快就將藏身之地拋在了後麵。
待過了兩個時辰後,德昭已經凍的麻木了,隻有雙臂還下意識地抱著圓木,趙海也好不了哪裡去。天快亮了,趙海看了看德昭的樣子還是決定儘快上岸,要不兩人逃過了追兵卻喪命在河裡,那就太冤枉了。
又掙紮著轉過了一個陡彎,遠遠望見一個小小的村落出現在岸邊。看上去隻有幾戶人家,趙海努力向岸邊遊去,德昭的意識有些模糊,手腳也不聽使喚。趙海拚命拉繩子,德昭沒有反應,兩人不由自主地又順水流往前漂了幾丈。他大急,現在要是上不了岸,估計兩人直接就沒命了。
這時,最前麵一戶人家的門“吱呀”開了,一個女子來到河邊開始洗衣服,河裡兩人的掙紮引起了她的注意,女子有些驚奇地看著兩人,連忙跑回了家中。趙海有些絕望了。
忽然,“啪”的一聲,一跟竹竿扔到了趙海麵前,他抬頭一看,原來那女人又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兩人,正著急地示意他抓住竹竿,趙海連忙一手抓竹竿,一手抓住德昭。
兩人被拖上岸去後,趙海這才看清就自己的是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年輕的女孩,他鬆了一口氣,來不及說彆的,先告訴他們德昭是他的侄女,這話一出,那女孩連忙主動扶德昭去了另一房間。
德昭模模糊糊躺下,一個聲音爽朗的女孩子說道“這位姐姐,我現在幫你把衣服換下來。”等換完衣服,又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喂她喝掉,德昭這才覺得好些了,但是疲倦感也隨之襲來,躺在暖暖地帶些清香的被子裡,她放心地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有一刹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德昭打量了一下房間,簡單的木製桌椅,很搶眼的是牆上了掛著幾張非常漂亮的皮毛,有一張竟然還是虎皮,德昭有些驚奇,這根本不像女子的房間啊。
她慢慢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下不是床也不是榻,而是炕,這炕可是個好東西,連著外麵的灶台,在灶台燒水做飯的時候,就通過炕把煙順出去,這炕就暖乎乎地。德昭一直都想睡一睡炕,不過幾次去北方的出遊都是夏天,沒想到這次終於睡上了。
德昭正在胡思亂想,棉布簾子一挑,一個圓臉高挑的姑娘走了進來,看到德昭大喜“你醒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圓臉姑娘探了探德昭的額頭,德昭聽聲音就知道是這姑娘方才在照顧她,連忙道謝“謝謝姐姐救命之恩。”
那姑娘嗬嗬笑道“這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德昭又問道“跟我一起的大叔呢?”
“他在我哥哥的房間裡休息,他受傷了,不過他早就醒了,吃了好多飯。”
說完還調皮地吐了吐小舌頭,似乎覺得自己話說得太多了。
德昭這才覺得全身都是酸軟無力,連手都抬不起來,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就著姑娘的手吃完了一碗粥。
姑娘的名字叫九歌。這九歌姑娘十分健談,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德昭“你們倆人是從哪裡來的啊?你大叔可真是厲害!剛才我爹爹給他治傷,傷口能看到骨頭了,用藥酒清理的時候流了好多血,我娘都快吐了,大叔臉色都沒變呢。”
看著這小姑娘膜拜的眼光,德昭不禁笑了,一時間也想不出怎麼回答。
九歌收拾完了後,就拿了一個針線籃子坐下來跟德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這小姑娘看著就透出一股活力。原來,九歌的祖父早年做過官,祖父偏愛這山裡的美景,就置辦下來一處小小彆院,等到告老還鄉後就帶領家人在這裡安居下來。九歌的父親原也中過舉人,但是其祖父覺得朝廷被楊氏一族隻手遮天,就沒有讓兒子去京裡殿試,一家人就此舒舒服服在這裡過起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前幾年,祖父去世後,九哥父親更是絕了出仕的念頭,有時去深山裡打獵打發時間,閒時就指導九歌兄妹的功課,說不儘的快活。
德昭又問“你哥哥呢?”
“哥哥去山上了,他要獵狐狸,給我做個白狐毛的鬥篷。”說不儘的歡喜。
德昭不禁有些黯然,父親和哥哥等著自己送信,自己卻困在這深山中;大堂哥李銳現在生死不明,杳無音信;祖父帶九姐姐出遊,不知道楊家人有沒有喪心病狂對老人家下手。
德昭望著窗外的夕陽,恨不得能飛到親人的旁邊。
哥哥去山上了,他要獵狐狸,給我做個白狐毛的鬥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