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李釗冷聲道“瞧徐家舅母這話說的,我李家之人素來是一言九鼎,怎麼會作出悔婚之事呢?”
徐蘭兮的腦中一片混亂,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聽這話急忙道“表哥您想說什麼呢?”
德昭心裡微微感到遺憾,這徐家表姐跟兄長到底不是一路人,就聽到李釗慢悠悠道“隻不過推遲婚期罷了。我家祖父自小教導我忠心為國,本將不才,早就有‘邊塞不平,何以為家’的心願,斷斷不能拘泥於兒女私情置家國安危於不顧。”
林氏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退婚就好。說實話,她最近才知道了女兒有次假借她的名義派人過來說了不少婚事上事情,仿佛還嫌棄外甥女德昭插手了她的婚事。她狠狠地訓斥了女兒一頓,言道,她這是給自己找麻煩,還沒等過門就開始對婆家的事情指手劃腳。
徐蘭兮一再保證自己一時想歪了,並無它意。
林氏足足關了女兒半個月才放了出來,對丈夫則是說要女兒安心繡嫁妝。忐忑不安中,也不沒見齊國侯府作出反應,她隻好猜想對方可能不在意,也感念徐夫人的心胸寬厚,反複叮囑女兒要孝順徐夫人,若是在一般人家裡,她這樣行事的話早就被婆家厭惡了。
徐蘭兮心裡認定李釗隻鐘情於自己一人,也打聽到李釗當年在京中的時候還拒絕過當今的公主千歲,絕對不會因這等小事怪罪自己,更何況自己也沒做錯成婚後的院子本就是她兩人的生活之地,為何要彆人在布置呢?她麵上應和著林氏的話,暗地裡卻不以為然,背地裡瞞著林氏又派人來了齊國侯府幾趟。
林氏不知曉女兒在背後沒有收手,這些日子剛回雁門,雜七雜八的事情不少,一些故人舊友都要走動。這日好不容易找了時間,聽女兒含羞帶怯地說多日沒見表哥了,就決定過侯府來走走。
她想著是女兒未來的家,多多熟悉也好,省的將來嫁進來手忙腳亂。誰知一進來就聽到未來女婿說是婚事不妥,幾乎嚇個半死,她也知道這婚事高攀了,奈何侯府主動提親,自己夫君也保證沒問題,女兒又喜歡,當然她心裡也覺得不錯。
想到這裡,林氏笑道“開陽你這話固然有道理,奈何婚事我們兩家早就定下了,親朋好友也早就知曉了此事,現在推遲婚期,彆人會誤會的。”她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道“小姑,你家兒子不怕晚,不過蘭兮可是你嫡親侄女,你可不能偏心。”
徐夫人聽這話,有些不樂意,不過也覺得推遲婚事對兩家影響都不好,於是也對李釗道“你這孩子,蘭兮早日嫁進來,你身邊也有人照顧你。我跟你父親也放心些。”
德昭聽了這話,連忙站起來“母親,徐家舅母,阿昭院子裡還有事情,容女兒先告辭了。”她想著這未婚的女孩子還是彆聽這些事情為好,再說她也驚訝於自家哥哥的舉動,萬一牽扯進去的話,未來嫂子還不恨死她。
徐夫人也頓悟過來,不該在德昭麵前‘婚事婚事’的提,她剛要應允。那邊徐蘭兮心下不舒服了,不知為何心下懷疑這婚事的波折與德昭有關係,她臉色還有些蒼白,卻強撐道“表妹忙什麼呢?有空咱們姐妹多多親近些唄!”
德昭有些奇怪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記掛著自己,心想我這是有多麼招人恨呢,你沒看到我哥哥都發火了,你還添亂呢。
她這話一出,徐夫人和李釗臉上的神情就隱藏不住了,林氏跟著丈夫走南闖北多年,最擅長察言觀色,她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壞了,心想女兒啊,你這是火上澆油啊,你現在可還沒嫁進來呢,就管上小姑子了,就算你是長嫂子,你婆婆可還好好地在那裡呢,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來管呢?
林氏一把拉過徐蘭兮,笑道“蘭兮,你糊塗了?你表妹可還沒有定親呢,不該聽這些話。”使勁地掐了一下女兒。
徐蘭兮這才看到李釗臉色不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心裡發慌,悻悻地說道“那表妹慢走,表姐送你。”
德昭擺擺手“徐表姐不必客氣,你隨意。”說完,又對母親和兄長點點頭,瀟灑地揚長而去。
徐夫人本就不是隱忍之人,見未來的媳婦與女兒不對付,自覺女兒不是惹事之人,對這侄女有了一絲不滿。
林氏見女兒還立在那裡不語,暗暗叫苦,硬著頭皮道“小姑,開陽。蘭兮的性子有些散漫,都是這些年隨著我們到處跑,我與她父親疏於管教的緣故。”她故意提起這些年的艱辛,就見徐夫人麵上的深情稍稍緩和了一下。
李釗卻不這麼容易相信她,帶兵之人本就是有一股探究竟的心勁,他木著臉說道“徐家舅母,這也是我李家考慮不周,本來你們在外多年,剛回故鄉安定,合該多多團圓幾日再議其它之事,想來這表妹的教養也是徐家舅母多多費心的事。”他這話說得婉轉,聽著的人卻覺得如利刃穿胸。
林氏雖然覺得女兒前些時日做得不對,卻也受不來此等指責,尤其還是從未來女婿的口中。
徐夫人也覺得兒子出口重了,喝道“開陽,混說些什麼?還不給你舅母賠禮道歉?”
李釗麵色凝重,卻不願意徐夫人難過,隻好對著林氏深施了一禮。
林氏待要翻臉,卻被女兒抓住了衣襟不放。
徐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大嫂,本夫人與兄長情深,當年待字閨中時,大嫂也對我照顧有加,我有話就直說了。
這門親事是本夫人與兄長親手訂下的,自然不願意多生變故。李家雖然在這河北山西來說權勢不小,但老爺子一向叮囑子孫保家衛國為上。開陽是嫡子嫡孫,又是未來的家主,這婚事本就引人注目。我是徐家女,也是李家婦,斷斷不會委屈了侄女。可您看看房子、院子、物件,侯府準備妥當了,徐家一次次來人說不滿意,大嫂,這娶妻是大事,我們當然是盼著順順利利,按說我應該是儘量滿足,但是大嫂,李家自有規矩,我不可能因為開陽是我兒子就打破了規矩。
林氏聽了羞愧欲死,她腦子轉地快,很快就想明白肯定是女兒做得好事。可是明知道這些,她也不能承認是女兒是主使之人,否則,這親事說不得當場就飛了。
徐蘭兮不料姑母直接將自己前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直接告知了母親,一時間臊地無地自容,不敢看母親指責的眼神,就聽到林氏低聲道“小姑,原是我這做嫂子的不是,我隻不過是覺得我與你兄長隻有一女,就寵愛了一些,在她婚嫁一事上,難免失了分寸。嫂子給你賠禮了。”
徐夫人連忙站起來扶起她“嫂子你太折殺我了。”卻也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她是不相信自家嫂子會作出這種事情的,更何況徐家的來人說地清清楚楚是小姐的意思。她看向李釗,李釗輕輕搖了搖頭。
李釗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個很小氣的人,他雖然不反對徐蘭兮成為他的妻子,卻也並沒有她想得那樣對其一往情深,隻不過到了成婚的年紀,覺得來往信件中兩人能說到一起去,不厭煩對方罷了。
不過二叔道破了其中的玄機,這寫信的還指不定是誰呢?或許是徐永雷本人也說不定。李釗想到這裡心裡就一股子煩躁,現在見徐蘭兮遠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首當其衝地就是做不到跟自家妹妹相處地好。更何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才不相信徐蘭兮會改性子呢。想到自家將來的後院比父親齊國侯還要烏煙瘴氣,他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徐夫人見兒子不鬆口,隻好道“大嫂,這婚事是本夫人對不住徐家,開陽既然有此誌向,李家當然不會不同意,這婚事還是推一些更為妥當。”
林氏見徐夫人都發了話,隻好說道“小姑,此事還要老爺做主才行。”
李釗淡淡道“本將軍自會與徐家舅父談及此事。”
林氏帶著失神的女兒快步離去。
過了兩天,齊國侯府傳出了開陽將軍勢待邊疆穩定後才成家的消息,引得一眾女子又灑了一把辛酸淚。
徐永雷知曉了女兒做的事情後,什麼話也沒說,甚至連訓斥林氏和女兒都沒有。隔了幾天,一頂粉色的小轎抬進了徐府。徐永雷此時已經是山西的總知事,他收妾侍的事情沒有大肆宣揚,也沒有故意隱瞞。
徐夫人聽了這事倒是感慨了許久,言語中不乏是因為自己才連累了林氏。
德昭不以為突然,她覺得林氏早晚會受到徐蘭兮的拖累,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隻不過心裡對徐永雷的處事頗有微辭,女兒又不是林氏一個人的,拿收妾侍來懲罰林氏,不過是徒然傷了一個一心為他的女人心。
林氏又傷心又生氣,卻又不敢下狠手管教女兒,與徐永雷夫妻三十餘載,即使自己隻生了一女,丈夫也沒有提過納妾的事。後來在外麵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投懷送抱,但他從來都不把人帶回家,她也樂地裝不知情。因為太在乎這個男人,林氏從不主動提給他納妾的事情,就怕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現在看來,他的心也許就沒在任何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