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徐蘭兮並沒有被林氏一直圈在徐府裡,時不時地還被林氏帶著出去走動走動,不過她心裡認定了德昭出手毀了她的親事,想著原本此時該是享受著即將出嫁給雁門最出色男子的喜悅和眾位少女豔羨的目光,而不是現在為了怕對方退了親事苦苦維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好名聲。
其實事後,林氏問過女兒為什麼總是事事針對德昭,徐蘭兮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就是覺得德昭的存在很礙眼。她私下覺得明明自己不差她什麼論長相,德昭沒有多麼驚豔,論武功,自己也會,兵書也跟著讀了不少,不然表哥怎麼會跟自己談得來呢?但是令她非常沮喪的是當大家提到齊國侯府的大小姐時,由衷的那一句巾幗不讓須眉是那麼刺耳,而且表哥明顯非常信任她,甚至在他不在雁門的時候,竟然將整個軍隊交給一個黃毛丫頭來掌管。就連父親回了雁門後也多次提到德昭表妹非常不簡單,還讓自己也多多與她來往。難道自己一個未過門的嫂子還要在小姑子麵前低頭哈腰嗎?
要說徐蘭兮為何針對德昭,不說她自己不清楚,就連德昭也說不明白。所以說妒忌不僅僅是後院女子麵對同一個男人時候容易滋生出來的毒牙,還有可能是條件相當的任何兩個人在不自覺地對比中產生出的不平衡感。
李釗的婚事推遲後,徐夫人悶悶不樂了好久。林氏帶著徐蘭兮上門了幾次,她都是不冷不熱的,實在提不起精神來應付她們。看在這母女兩人眼裡,就成了李家不待見她們,林氏很不服氣,找到徐永雷哭訴了一番。
徐永雷麵無表情地看著痛哭流涕的妻女,第二天就請了擅長女子調養的大夫上門,一個月後,新收的妾侍就被診出了有喜。
林氏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還是心腹不忍她再折騰下去,勸她好生養著,否則下回老爺的警告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這些事情德昭並不關心,她已經在趕往絳州的路上了。
李釗沒能留下妹妹,隻能派了幾百名衛士護送她遠行。但西南最近數個地方發生了叛亂,德昭沒把握自己的身份能瞞過他們去,齊國侯也不讚同女兒此時前往。德昭隻好改去絳州梅山梅九曲那裡。
臨行之前,齊國侯召集了幾個信得過的人關在了狹窄的密室了商討了一下當今的形勢。眾人都認為大興的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山西河北也要早做準備。絳州的守軍本是原來招安得來的流匪,雖然這一年李釗並沒有放鬆那裡的訓練,不過若是沒有一個得用之人鎮守在那裡的話,很容易在起事之初掌控不住。
遠遠已經看到了絳州城的大門,沉心看著後麵車上疲憊地睡去葛覃幾個人,忍不住悄悄問德昭“將軍,為什麼把葛覃姐姐他們也帶來啊?奴婢覺得這軍營的生活太苦了,幾位姐姐在侯府看院子不是很好嗎?”
德昭好笑地看著她,明白這小丫頭根本不是怕葛覃幾人過取代了自己,而是有點“嫌棄”她們拖累了隊伍的行程。她想了想對沉心道“本將軍問你,你經年累月跟本將軍在軍中,你要是回家的話,你爹娘和你爺爺是對你好還是對你弟弟好?”
沉心笑眯眯道“肯定對奴婢好了,奴婢家好吃的都被我娘留地發黴了,嗬嗬。就連奴婢的弟弟也讓著我呢。”
德昭聳肩道“這就是了。你沒聽過一句老話嗎?‘近的臭,遠的香!’你要是天天在家的話,你娘對你保準沒這麼好。”
沉心眨眨眼睛,有些同情地看著德昭,大小姐說得很有道理呢!她也是沒辦法了才避出來了的。唉,歸根結底都是徐家小姐鬨騰的。
德昭被她勾起了思緒,有些擔心鬱鬱寡歡的母親,是不是現在想開些了。當初她要去西南,並不僅僅為了徐蘭兮的挑釁,更多的是原來張仲堅跟她提過那裡的山民淳樸,風景秀麗,美食眾多,是個安家的好地方,德昭遂就傳信給張仲堅要去查探一番。雖然在世人看來年輕男女相約出行不被允許的被的,但是德昭早已認定了張仲堅,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再說她在外麵都是穿男裝,行蹤也隱秘。
不過齊國侯府唯一知道德昭與張仲堅有情的李釗一直覺得是自己選的未婚妻逼走了妹妹,因此一直覺得有愧,也反對她遠行。德昭有些哭笑不得,她認為李釗現在自責,將來可不一定了。一來徐家表姐有徐永雷在後麵,不會放任她毀了與齊國侯府的關係,說不得有法子改變兄長對徐表姐的看法,到時候自己現在不走的話就被曲解成惺惺作態了。二來,她也不清楚兄長與徐蘭兮的感情有多深,萬一過了這段時間,兩人又和好的話,自己可就裡外難做人了。雖然自己是親妹妹,可總歸與兄長過相伴終生的是另外一個女子。她思索了半響,決定還是到絳州梅山那裡待一段時間,並且堅持帶走了幾個大丫鬟,要走就走得徹底些。
果然,李釗得知德昭帶走了自小跟隨的丫鬟後,非常傷心,覺得妹妹可能有段時間不回雁門了,在徐永雷數次邀請他出去商議事卻‘偶遇’徐蘭兮時,李釗心裡除了滿滿地厭惡,沒有激起一絲感動之情。
徐永雷不死心,試探性跟徐夫人提起年底的時候帶徐蘭兮回老宅祭祖,被徐夫人以不合規矩拒絕了,這才開始擔心女兒惹下的禍端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尤其是低估了那個外甥女在侯府人心中的地位。
絳州的石刺史早就侯在了城外,德昭將此行帶過來的幾名幕僚和一部分士兵交予了他後,就跟迎接她的梅九曲上了梅山。
大半年的時間不見,梅九曲還是一如既往地爽朗,看著一車車的衣物和刀箭搬上了山,樂地合不上嘴巴。
德昭也不給他廢話,拿出了齊國侯的軍令。
梅九曲沒想到名震邊疆的齊國侯會親自給他下令,有些激動地看完了書信。拍著胸脯道“李家妹子,你放心,以後這山上就是你說了算。”
德昭好笑地看著他,糾正道“梅將軍,本將可是朝廷欽封的將軍,以後還是彆叫李家妹子了。”
高翔從後麵探出頭來,笑嘻嘻到“就稱呼您為小李將軍吧,老大,小李將軍的官職比你還高呢。”
德昭微笑道“本將奉命巡視到此,不過一切軍務還是以梅將軍為主。”
看著高翔及後麵的眾人鬆了一口氣,德昭也不再言語,一行人上了梅山就此安定下來。
第二天在跟梅九曲和高翔幾人商議後,德昭帶著一小隊人匆匆下了山。三天後,一行人疲憊又興奮地回來了,並帶回來一張梅山周圍的地形圖,大到一山一水,小到一溝一壑,俱都栩栩如生,德昭對執筆的幾個丫鬟大大讚揚了一番,並決定休整兩天後再出發。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德昭堅持親自待人到處查看地形,日子過得充實又多彩,特彆是在大雪紛飛的時候,因為走的路太偏僻,還遇到過出來覓食的狼群,被困山裡三天三夜,一直等到了梅九曲帶人尋到了這裡。
齊國侯和李釗在雁門拿到了德昭繪製的地形圖,在小年夜的時候已經可以拚出河東道的大部分地勢,德昭在來信中說道年後即將奔赴河南道,因此就不能回去過年了。
齊國侯府的年夜飯因為德昭的缺席有些冷清,好在韓氏三個月前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此時已經過了百日,徐夫人抱著小丫頭,眾人也不時地逗她。
齊國侯喝了幾杯酒,見幾個孩子都圍著小侄女轉,趁著酒興道“夫人,本侯已經派人去接段氏和玨兒他們了,這大過年的,他們在裡麵清苦的很,本侯囑咐他們明天一早就跟你請安。”
徐夫人早就從府裡人那裡知曉了此事,沒言語。
倒是李罘見兄長大過年的又開始敗興,忍不住道“大哥,不是說要讓他們清修三年嗎?這幾個月的時間估計這性子還沒磨好的呢。”
李罡沉聲道“二弟,他們可也是你的侄兒、侄女,你怎麼不盼著他們好呢?”
李罘也惱了“大哥,你彆說這話,弟弟高攀不起這樣作出滅絕天倫之事的侄兒、侄女。”說完,帶過李鐘,草草跟徐夫人行了禮,小心翼翼接過小女兒就帶著韓氏揚長而去。臨走還說道“大嫂,明天去弟弟院子裡用早膳,新得了兩個廚子,羊肉餡的餃子做地特彆地道。”
徐夫人漫應了一聲站起來,對著李釗道“送你妹妹回院子。”李釗有些擔心地看著母親,徐夫人搖搖頭示意無妨。
看著一雙兒女遠去,徐夫人也沒有了用飯的興致,她看著一臉正氣的齊國侯淡笑道“侯爺,妾身以為早就與您有了共識,您那幾位子女您自己怎麼疼都行,您就寵上了天,妾身也不會阻止您。可有一樣,當初是他們出手害妾身的女兒才進廟裡清修。侯爺您想念美妾愛子,置嫡子女於不顧,妾身不敢質疑,否則就是不賢惠了。不過,妾身也事先跟您說清楚了,你那愛妾不說了,這輩子彆想進侯府。你那庶子女們但凡進到侯府裡,隻能去你的院子。若是踏進正院一步,妾身就要讓他們見血光。”
齊國侯聽她說得輕描淡寫,不禁怒道“夫人,你怎可如此心狠?”
徐夫人冷冷道“侯爺說這話也不臉紅,當初他們一次次害妾身兒女的時候,也不見侯爺動怒。”她很乾脆地說道“侯爺不必再跟妾身將以夫為天的大道理,您以後沒事就彆來了,妾身覺得寒心。”親手將齊國侯的披風取來,抬手一揚,扔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