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一個喜歡風雅之事的女人做媽媽,多少小的時候也接觸了一些舞蹈。不過因為我協調性太一般,不能讓她寄予厚望了,也就在少年宮跳了兩年而已。我媽媽她舞跳得很好,在同學和同事裡,被叫做‘舞皇後’。”
“你媽媽和我媽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應該沒什麼不同。阿姨的生活很精致,自己打理的家纖塵不染,家裡的擺設也很有情趣,到處都可以看見鮮花綠植,連花盆、花架都很藝術。我媽媽對養植物完全不通,我爸經常感慨地說,她能救死扶傷,可是家裡的花草一棵都養不活,這些在我們家都是我爸打理,她隻負責欣賞。而且我看見阿姨翻看的書,也是很風雅的。大概對著你們三個大男人,她很多極其細膩浪漫的地方沒有辦法展示和釋放,而你又恰恰忽略了。”
何摧笑看葉書冉,說“怪不得我媽媽那麼喜歡你。要知道你這麼貼心地理解她,恐怕我們兩兄弟在她心裡都要排在你後麵了。啊,對了,何韌說你很有大嫂的架子,經常不理他。”
葉書冉紅了臉,嗔道“什麼呀,亂講。是他每次打電話和發短信給我都很不正經好吧?”
“他都跟你說什麼?實在不像話,我就幫你收拾他。”
葉書冉想想何韌說的那些不著四六的話,也是不大好對何摧說出口的,便“哼”了一聲,說“我要親自回去收拾他。”
“嗯,的確有大嫂的架子。”何摧認真地點了點頭,“收拾他這樣的話,我們家也就我媽對他說過。”
葉書冉把廣播的聲音又開打了一些,歪過頭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說“沒法繼續跟你聊天了。”
何摧輕笑,把聲音關小了一點。
過了一會兒,葉書冉還是不出聲理他。
“其實,我特彆想聽你彈琴。那天晚上隻能算是伴奏,你琴彈得一定非常好。隻是遺憾,家裡沒有一台鋼琴能讓你隨時演奏,或者消遣。如果你想要,我們抽時間去選一台?”
葉書冉閉著眼睛,她想連一個像樣的家都沒有,我要一架鋼琴乾什麼?
“不用了。其實我也很久沒彈了。跟著老師學鋼琴,一直堅持到高一,說是‘堅持’,中學開始也不過是一個月跟老師上兩次課罷了。上了大學學校也沒有琴可彈,偶爾回家練練手。好像我得提醒書啟請人上門調琴,自打搬家還沒調過。也真是慶幸他們沒把琴給我摔零碎了。”
“我今天花了一點時間,想鋼琴應該放在客廳,還是琴房?琴房應該和書房分開還是在一起?一架立式鋼琴還是三角鋼琴好呢?白色還是黑色好呢?”他轉臉看向葉書冉,她終於睜開眼睛看他。
“我原來並不著急買房子,今天想完這些,覺得應該著手去做這件事了。但是這需要一些時間,或許會是一年多、兩年。這之前,還請你將就一下。”
葉書冉一時間轉不開眼,努力地分析他這一段話有幾個意思。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早一年想到自己會和你一起生活,就會早做準備。我今天甚至後悔沒有在陳晨買房子的時候就跟他一起,那時候他明明也提議來著。”
葉書冉默默地轉開臉,說“這件事,我不好發表意見。你看著辦就好。不過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我跟你自打在g大第一次見麵,已經快一年了。竟然這麼久了。”
“可是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沒有那麼長。趁著天還沒冷,周末我們邊玩兒邊踩點,看看你喜歡什麼地方,那裡又恰好有什麼要開盤的房子。不如問問方顥澤,大概他那裡關於新建住宅,甚至再往前一點拿地審批的消息會比較多。”
“也或者你可以問問方顥澤他們公司有沒有合適的項目,豈不是更優惠。我……有件事情問你。”
“嗯?”何摧見她如此猶豫,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葉書冉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方顥澤跟易堃,他們倆發生什麼事了吧?剛才你給易堃的是方顥澤的名片,對吧?而她匆匆忙忙要回h市,也是為了方顥澤?”
何摧知道葉書冉聰明又敏感,沒什麼能瞞得過她,隻要有一絲蛛絲馬跡她就可以通過自己強大的邏輯推導能力找到事情的真相本末。
車子已經開到停車場,何摧認真想了想該怎麼說,書冉才能夠接受。
“首先,他們倆是成年人,即便發生了什麼,也是可以對自己負責的。”
葉書冉的心終於沉到了底,連一絲僥幸也沒有了。
好久,她才說“都怪我,明知道她受到感情的傷害沒有發泄完,還在酒後把她跟方顥澤單獨留下。”
“你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對不對?”
“可是基於一個女孩子的本能,應該有些預防的常識不是嗎?”葉書冉有些激動,他們都可以對這件事輕描淡寫,唯獨她覺得十分內疚,如果不是她,易堃不會見到方顥澤;如果不是她急於跟何摧和好,也不會把易堃丟給方顥澤陪伴。這之前,他們倆根本就是陌生人。
“而且方顥澤怎麼能這麼做呢?他們都是成年人不假,可是易堃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學生,方顥澤卻是個可以隨便交女朋友的花花公子。你說易堃怎麼對自己負責?”
何摧按住葉書冉有些發抖的手,凝住她憤怒得噴火的眼睛,說“你能不能稍微平靜一下,聽我說?”他把她握緊的手指一根根舒展開,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冰涼的手掌。
“方顥澤給我打過電話,說了他和易堃之間發生的事。他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易堃、對你都很抱歉。如果他能控製昨晚的情形,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因為易堃不是彆人,是你的朋友。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難辭其咎。他跟易堃有過一個小時的溝通,易堃的原話是‘彆放在心上,你恰好就在我想放縱的時候出現罷了’。而且,不是我想替方顥澤辯護什麼,你可以去問問易堃,昨晚他們中間有沒有一個人在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是相對清醒的。”
葉書冉忽然火大,她使勁抽出手,說“你這麼說是易堃應該對這件事情負主要責任的意思?”
何摧迅速地扳住她的肩,說“不是這個意思,易堃也不是要負主要責任的那個人,這隻是一個意外事件。你那麼聰明,那麼懂道理,這時候不是應該冷靜下來,客觀地想一想這件事情嗎?從大家都是成年人的角度想,行嗎?而且方顥澤他知道自己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應該歉疚,他說之所以迅速離開,也是想讓他們倆都有時間和空間想一想該怎麼辦。方顥澤或許不認真地交了不少女朋友,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爛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對不對?”
葉書冉就這樣被何摧禁錮著,強迫自己想了半天,但是無論她怎麼想,心裡都亂得很,想不出個所以然。易堃跟方顥澤,她怎麼想都不知道他們倆應該怎麼辦。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直接問易堃他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她問不出口,甚至也害怕從易堃那裡知道真相。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是該安慰、還是責備她。她隻有自己的深深自責。
直到感到自己的肩背繃得有些酸,她把手搭在何摧的手上,說“把你的手拿開吧,你身上醫院的味道快讓我窒息了。”
何摧放開她的肩,不禁想她怕是會更加顧慮與自己發生更親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