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真美掛念在心的楓原高中幽靈一事,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柏源澤並沒有像情侶那樣甜蜜地送吉田真美回家,而是直接讓她自己回去。
“欸~~~”吉田真美聽到柏源澤讓她一個人回去時,就發出了有氣無力的聲音。
柏源澤扶著額說:“這是怎麼樣?我才想歎氣好吧?”
“真的假的?你讓我一個人回去?大晚上?我一個少女?”吉田真美傻眼地說。
“這不想當然的嗎,我和淺霧學姐在這裡,不管怎麼看你才是第三者吧?”
如同柏源澤所說,吉田真美對這句話竟然沒有反駁的頭緒和自信,隻好獨自一個人走出校園。
相比起讓少女一個人趁著夜色回家,柏源澤更關心淺霧櫻穀的狀態。
在學校內,柏源澤一直跟著自稱為霧下千姬的少女。
她就像隻會在夜晚出現的幽靈,在教學樓的各個教室裡走來走去,翻動著課桌上某些學生留下的書本,還會用粉筆在黑板上咯吱咯吱地寫下字體。
這段時間內,霧下千姬似乎沒去注意柏源澤,隨意地拿起一本教科書,走向中庭。
她瞥了眼跟出來的柏源澤,但沒有多說話,直接坐在了空著的木椅上。
柏源澤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少女,從雙肩延伸到腰肢的柔和曲線,和那偶爾撩發的動作,讓他一時間覺得虛幻無比。
“你現在真的是霧下千姬?”他問道。
霧下千姬架著沒有穿著黑絲褲襪的雙腿,莫名透露著揶揄的口吻:“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你還知道淺霧櫻穀?真是稀奇,我以為這個時間點全部人的記憶都更改了。”
柏源澤盯著那雙如新藕般白皙的長腿說:“這句話我可以理解成,你知道這幅身體的主人是淺霧櫻穀吧?”
“嗬,我就是淺霧櫻穀。”霧下千姬饒有興致地說。
柏源澤手抵著下巴說:“不,你不是她,她絕對不可能把黑絲褲襪脫下來的。”
霧下千姬眉頭一挑,故意挑逗般地交替著長腿,製服裙擺下的領域若隱若現:“難道你不喜歡我褲襪下的腿?”
柏源澤搖搖頭,義正言辭地說:“我超喜歡。”
因為淺霧櫻穀出門都穿著黑絲褲襪,導致柏源澤從來沒見過她褲襪下的雙腿。
一想到如果說「不喜歡」,那麼霧下千姬可能都會穿上黑絲褲襪了,柏源澤實在不忍心說不喜歡。
同時他在想如果是淺霧櫻穀的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挑逗舉動,柏源澤一時間分辨不清現在到底是壞事還是好事了。
霧下千姬露出得意般的笑容,隨意地將手裡的書扔到草坪上,蟄伏的飛蟲承載著月光應聲而起。
“反正世界都在接受,你就這樣迎接著我的到來吧。”她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開,晚風將她的烏黑長發飄揚起來。
搞什麼,怎麼可能就這樣走了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她離開了!
柏源澤大步往前一踏,深吸一口氣說:“請問,你接下去要去哪裡啊?”
明明很想有氣勢地質問,可是外表是淺霧櫻穀的模樣,他實在無法讓自己用過激的語氣說話。
“被你這麼一打擾,我連繼續散步的心情都沒有了,當然是回家。”霧下千姬撩著肩上的長發。
“回家?是那棟歐式彆墅嗎?”柏源澤急忙出口問。
霧下千姬轉過頭,惡作劇地露出笑容說:“要不然呢?我隻有那個家。”
那嫵媚的目光宛如花魁般刺進柏源澤的胸膛,她用淺霧櫻穀的外表做出成熟嬌豔的眼神,實在讓他欲罷不能。
見柏源澤愣在原地,霧下千姬保持著笑容往校門口走去。
“等下!”柏源澤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上去,緊緊抓住她的手。
然而觸碰的瞬間,霧下千姬卻迅速地抬手拍開,對著他投去足以讓南極洲企鵝凍結的視線:“彆碰我!”
柏源澤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眼前的少女正全身散發出殺氣。
他現在才回想起《我的黑長直女友》裡的霧下千姬,她的人設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小姐,目空一切,合氣道大成。
當時柏源澤一看見這種人設,就自認為無法和這樣的少女相處,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留著當祖宗嗎。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設,卻在讀者和宅圈裡有著極高的人氣,甚至在某個網站最受歡迎女主角的票選中獲得第一,看來大家的內心還是有抖的潛質。
見柏源澤尷尬地待在原地,霧下千姬故作姿態地揪起柏源澤的耳朵:“傻住了?還是說,你喜歡我這樣對你?”
柏源澤現在才徹底將兩人分開,直接推開她伸來的手說:“我回家了。”
“回家?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霧下千姬有些意外地說。
“如果是櫻穀同學的話,我當然希望多待一會兒。”
“我就是。”
“是喔,那你就當這麼一回事吧。”
霧下千姬見他擺出一副莫不在乎的態度,興趣頓失:“你這種人,真讓人火大。”
“你也挺讓我感到火大的。”柏源澤沒有絲毫掩飾對她的不滿。
霧下千姬臉色一冷,以命令的口吻說:“那你今後就離我遠點。”
“所以我要回家。”柏源澤直接往校門口走去,絲毫不管身後刺骨的目光。
他現在從霧下千姬的話裡知曉了幾個信息。
首先那就是霧下千姬還無法控製這具身體,在某個時間段會被淺霧櫻穀重新奪回控製權。
至於是哪個時間段柏源澤不知道,所以他打算尾隨霧下千姬回去。
◇
兩種人格很難在短時間內統籌一具身體,因為那本來就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東西。
而想要知道其中一種人格在哪個時間段出現,就需要去探索,過程想必是艱辛的。
不過,隻要為了嘗試解決而堅持到底,持續的進行下去,不管受儘多少人的白眼,柏源澤都覺得不是在浪費時間。
就比如現在,柏源澤坐在歐式彆墅前,手裡拿著草莓牛奶和麵包蹲點,腳下擺放著著四五瓶買來的能量飲料。
霧下千姬昨晚回到彆墅裡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柏源澤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見到淺霧櫻穀,於是一整宿沒有回家,就待在對街的遮陽鐵片瓦下。
之所以不躲起來,就是想讓對方看見,要是能讓對方有罪惡感那最好了。
柏源澤倚靠著牆壁昏昏欲睡,他懷疑能量飲料大部分是人的心理作用,實際效果微乎其微。
但就算這樣,也總比沒有的好,說不定沒有能量飲料他早就睡了?
早晨,天空恬靜的如清洗過的明鏡,一縷陽光滲過瓦片間的縫隙落在他的臉頰上,烏鴉啪嗒一聲落在上方,梳理著分叉的羽翼。
時不時地有老人出門呼吸散步,有個老爺爺牽著狗從林蔭道走來,一看見氣相有些差的柏源澤就忍不住好奇地問:“小夥子你沒家嗎?”
“.....不是,我有家的,還有個妹妹。”柏源澤解釋道。
那老人坐在柏源澤身邊,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和家裡人溝通很關鍵,要是雙方都無法理解的話,隻會讓隔閡越來越大,想當年,我年輕氣盛出走,創辦了一手自己的企業......”
他似乎把柏源澤當成了和家裡人鬨矛盾,然後離家出走的少年了。
不過這種出走成為企業家的事跡就不要拿出來說了,很容易被當成像「比爾蓋茨」那樣的勵誌篇,讓很多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人誤入歧途。
柴犬蹲在柏源澤身邊,用舌頭舔舐著能量飲料的瓶口。
柏源澤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彆墅,突然看見了窗簾的一角很明顯有著許些動靜。
果然還沒出門,還在家裡。
“不好意思!以後在聽!”柏源澤迅速起身朝著彆墅門口走去。
老爺爺對著他的背影喊道:“你的這些垃圾呢!”
“我等等再扔!”
“年輕人總是說等等等等!”那老人歎了口氣,直接幫忙撿起來帶走。
柏源澤站在門口,拿出手機直接撥去了電話,第一次沒人接,他繼續打,第二次沒人接,他再打。
一直到第三次,終於被接通了。
“喂!”柏源澤下意識地大喊出聲。
“.......就算你喊的不這麼大聲,我也聽得見。”話筒裡傳來了淺霧櫻穀些許帶著埋怨的聲音。
“這語氣,是櫻穀同學。”
“不然還能是誰啊?所以,什麼事?”
柏源澤看著右上角的監控攝像說:“晚上去當幽靈,白天窩著不出來,我再怎麼絕情也無法置之不理吧?”
“不用你管。”
“如果櫻穀同學能忍受當著我的麵露出誘人美腿的話,那豈不是萬事大吉。”
“......給我忘掉。”
“那麼白嫩的美腿怎麼忘都忘不掉吧。”
“給,我,忘,掉。”
看來她是下了絕對命令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
柏源澤打了個哈欠,滲出的淚濡濕了眼角:“櫻穀同學你知道置換反應嗎?想要取出記憶的話,需要用另外的記憶來置換。”
“所以?”那頭傳來她平靜的語氣。
柏源澤深吸一口氣:“我想有見你的記憶。”
腦袋一整晚沒有休息,他已經變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
“我想見你。”
“我聽見了,不用重複第二遍。”
淺霧櫻穀「哎」地歎了口氣,聽上去很無奈,柏源澤認為這應該是害羞的演技。
“想到一整晚都沒睡。”
“你很煩啊,柏源。”說這句話時,能很明顯的聽清楚她的笑聲。
就算如此,柏源澤依舊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