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發生的小插曲雖說是一場誤會,可在足利義藩的眼中卻有些不一樣,他沒聽到蘇七後麵折返回去說的話,隻聽到了蘇七說出了蘇澤的名字之後,那個先前對他愛答不理的大明官員便老老實實的讓路了。
錯打錯著,這一個插曲讓足利義藩對素未謀麵的蘇澤愈加好奇了,到底是何方神聖在大明有此權勢,隻是提了一下名字便能他人忌憚不已。
要知道之前黃博在他麵前可是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可蘇七隻是提了一下蘇澤的名字,那黃博雖然有些惱火,可還是一聲不吭的讓開了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與先前在他麵前的姿態簡直是天壤地彆。
蘇七重新回到了足利義藩的身邊,足利義藩立馬有些討好的湊了上去,拐彎抹角的想要打聽更多關於蘇澤的事跡,好心裡有個底,方麵日後拉攏。
足利義藩心中打著小九九,他對大明朝堂上的情況也不甚了解,可觀蘇澤的權勢,應當是大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了,既然這樣拉攏總是沒錯的。
其他人好不好拉攏暫時不好說,可蘇澤既然對倭國抱有善意,應當要比其他大明官員好拉攏一些,至少目前看來是如此。
蘇七聽懂足利義藩話裡意思,雖然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記得蘇澤的吩咐,一本正經的開始吹噓蘇澤,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蘇澤是倭國人可以拉攏的。
足利義藩也顧不得同行的其他倭國人了,一邊側耳傾聽蘇七的話,一邊心中不斷盤算著什麼。
就這樣,倭國使臣一行人被鎮國衛押解進了大明京城,引得那些大明百姓紛紛圍上來看熱鬨。
一開始還沒什麼,等到蘇澤手底下招安的人混在百姓中開始煽動百姓的情緒,場麵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
本來在蘇澤派人散布謠言出去之後,京城百姓就不太喜歡倭國人,在被有心人一煽動,頓時激起了京城百姓同仇敵愾之心,隨著第一個扔東西的人出現,其他百姓也紛紛效仿,開始扔爛菜葉等雜物,喊打喊殺聲瞬間在京城中街道邊響起,形成了人傳人的景象。
“打死倭國人,倭國人滾出大明!”的喊打喊聲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響起,群情激憤。
這可把倭國人嚇了一大跳,本就驚魂未定,如今更是肝膽欲裂了,雖然他們聽不懂話,但看大明百姓猙獰的表情,以及砸過來的東西,他們也知道大明人不歡迎他們。
再加上使臣隊伍中的刺頭都被鎮壓了,周圍還被那些背著火槍的軍士死死盯著,因此也沒人敢跳出來反抗,任由大明百姓宣泄著他們的怒氣。
足利義藩此時也顧不得思考要如何拉攏蘇澤了,臉色蒼白的躲在蘇七的身後,渾身哆嗦個不停,如今隻有躲在蘇七身後他才會安心一點了。
蘇七看到這足利義藩如此膽小,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足利義藩的肩膀說道:“你看,我就說了吧,大明人不歡迎你們,要不是少爺派我們來保護你們,你們恐怕連城門都進不了。”
足利義藩連連點頭,覺得蘇七所言有理,先前他還有些將信將疑,覺得眼前這些人不是來保護他們的。
可如今對比其他人喊打喊殺,眼前這些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凶人好像的確是來保護他們的。
蘇七看到足利義藩都快被忽悠瘸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少爺說的沒錯,倭國人的確好忽悠,一個個跟傻子似的。”蘇七輕聲嘟囔了一句。
至於那些百姓扔東西,喊打喊殺,蘇七沒管,他知道這都是蘇澤的安排,目的就是為了給這些倭國使臣塑造一個全城皆敵的假象,營造出大明不歡迎倭國人的氛圍。
因此蘇七不僅不驅趕那些百姓,還故意走的很慢,就和遊街似的押著倭國使臣緩慢的前往鴻臚寺。
足利義藩此時都快被嚇傻了,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低著頭緊緊貼著蘇七的身子亦步亦趨的跟著。
當隊伍行至交易中心附近的時候,交易中心二樓的閣樓上窗戶打開,有人靠在窗戶上遠遠的看熱鬨。
此地是交易中心的貴賓室,能上交易中心二樓的非達官顯貴不可,不僅對身份上有要求,還得繳納一筆不小的費用,按照不同的房間規格和服務,每月繳納不同的費用才能在交易中心的二樓有一席之地。
目前交易中心來往的都是達官顯貴和一些豪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些人自然不願意在一樓大廳人擠人,因此張胖子特意推出了這麼一項服務,供那些有銀子有身份的冤大頭們休息用。
股票這麼個新奇事物在京城興起之後,瞬間風靡京城的貴族階級,那些達官顯貴們尋常時候多是差小人來此地盯著,閒來無事則是親自來到交易中心盯著股票的漲跌。
玩過股票的都知道,當你買了股票之後,自然很關心買的股票今日是漲是跌,可這年頭又沒有什麼手機電腦可以實時監控,信息交流不便,因此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來交易中心親自盯著,避免錯過了第一手信息。
久而久之,這裡也就成為了京城貴族的一處聚集地,另一處則是火鍋店,算起來都是蘇澤的產業,也算是引領了潮流。
這間靠街邊的房間乃是交易中心數一數二的好位置了,被幾個翰林院的清流合夥給租了下來,李正陽也在房間裡。
上帝雖然給李正陽關上了一道門,但也給他打開了一扇窗,隨著他老丈人倒台,他的升遷之路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李正陽破而後立,絕了仕途反而牆外開花,在股票市場上混的風生水起。
說起來還和蘇澤有關,自從李正陽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後,也就絕了和蘇澤作對的心思,又從中得到啟發,轉而玩起了股票,還真給他玩出了點名堂,通過炒股賺了不少的銀子,也讓一些原本疏遠他的同僚重新靠攏過來。
炒股其實就是低價買入,再高價賣出,賺個中間的差價,這些翰林都是整個大明三年才出那麼點人的精英,腦子自然是不笨的,研究了一陣股票的玩法之後自然很快就能上手了。
你可以說他們是腐儒,可要是覺得他們真的是傻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李正陽因為之前和蘇澤不對付,很是關心蘇澤的一舉一動,反而給他研究明白了,賺到了股票市場的一桶金。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李正陽就是如此。
“這倭國人也是倒黴,也不知道怎麼惹到了蘇澤那個禍害,這下好了吧,吃到苦頭了吧。”
“誰知道呢,也不知道蘇澤花那麼大的功夫折騰這些倭國人做什麼,那些愚民也是,蘇澤說什麼信什麼,當真是愚不可及!”
“你管蘇澤做什麼,彆去惹那個瘋子就是了,紀綱都被打的下不來床了,前車之鑒就在那裡,誰要是現在還敢不開眼去招惹蘇澤,那就是活該!”
窗邊幾個翰林穿著常服湊在一起看熱鬨,對著那些倭國人指指點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蘇澤如今風頭正盛,沒幾個人願意因為倭國人得罪蘇澤,再者蘇澤提前打好了招呼,挨家挨戶送了過年禮,伸手不打笑臉人,很多人也願意給蘇澤一個麵子,因此大多數朝臣皆是冷眼旁觀,壓根沒人替倭國人喊一聲不公。
“還彆說,自從蘇澤來了京城之後,京城多了些趣事,往日我等哪裡能看到這種熱鬨,也就隻有蘇澤如此胡來陛下才不會說什麼。”有人笑道。
其他人默不作聲,顯然是認同這一個觀點。
往日裡也有他國使臣來大明朝貢,就算是敵對的瓦剌使臣進京也不會遭受如倭國使臣的待遇,大明乃是天朝上國,也不屑於做那種針對他國使臣的勾當,就算再不滿起碼麵子上也過去,表麵文章是做到位了的。
倭國使臣今日的這待遇是和大明一直敵對的瓦剌都沒有過的,也算是大明開國來頭一份了。
偏偏從陛下到文武百官,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出公道話,遍數整個京城也就隻有蘇澤有這份能耐了。
陛下壓根不管他,任由他折騰這些遠道而來的倭國使臣,文武百官出於種種原因也不願意冒著得罪的風險跳出來為倭國遭受的不公待遇說兩句公道話。
此時的大明國力強盛,兵強馬壯,周圍的領國一般不敢招惹大明,倭寇也隻敢小股襲擾大明沿海地區,倭寇之患遠沒有後來那麼嚴重。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現在大明內部無人與倭寇勾結,朝廷又尚未禁海,大明的船隊在鄭和的帶領下宣威四海,倭寇之患尚在可控範圍內。
等到後麵大明禁海之後,沿海地區的一些士紳與豪商為了利益,與倭寇勾結,才逐漸使得倭寇之患逐漸加劇,直到戚繼光痛擊倭寇情況才得以好轉一點。
可很快,一部分士紳與豪商舍不得海上的利益,以擁兵自重為由,將戚繼光調到了京城,不準戚繼光再剿倭寇了,倭寇又才壯大了起來。
由此可見,外界的危害遠遠不如內部的危害來的大,那些士紳和豪商的眼裡隻有利益,朝廷如何與他何乾。
再加上山高皇帝遠,那時候交通又不便,使得明朝朝廷中樞對江南一帶的掌控力不足,這才是倭寇日益壯大的原因。
永樂朝相對而言這種情況好的很多,這就給蘇澤許多可操作空間,這時候若是有人敢勾結倭寇,蘇澤就敢翻臉,壓根都不再怕的。
這時候的文官集團尚未走上前台,遷都不久,江南那邊尚還在朝廷掌控之內,朱棣餘威猶在,壓根沒人敢私下勾結倭寇,所以蘇澤才能給倭國使臣營造出一種人人喊打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