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將軍並未向他隱瞞所製定的作戰計劃。
少年小將麵上亦不由浮現出一抹感激之色。
但理智告訴他,此處地勢複雜,即便前軍所擔任的是引誘之重任,卻也決計不能貿然進入山穀之間。
念及於此,他依舊是拱手鄭重勸誡道:“馬將軍,為了麾下各部將士安危,依小將看,還是先行歇息,待主力齊聚再度入穀吧?”
此言一出,此前部主將臉色倒是忽然有所變化,有些陰沉下來,語氣嚴厲著:“薑中郎,此乃戴將軍之命,你我豈能違抗乎?”
“此話休要再說!”
“本將已計議已定,依令行事吧。”
一語落的。
少年小將清秀的臉頰上,一雙慧眼靜靜盯凝著主將的麵色,似是透著無比的嚴肅及堅決之色。
“唉!”
他隻是在心下暗暗歎息一聲,遂無奈接令道。
雖然嘴上所提及是為了執行軍令,以先行入穀引誘伏兵殺出,主力各部趁勢合圍殲滅。
可此小將的觀察所是細致入微。
他從其那微弱的絲絲麵色間發現,似乎是求功心切。
轉念一想。
這位少年就已經是心如明鏡了。
自家將軍恐怕是覺得漢軍不過數千餘眾。
即便是於穀內設伏,亦不會有絲毫威脅。
那此等頭攻,自不願放棄!
現在已是懷著堅決心思,那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動搖其不等身後正趕赴不來的主力各部全權集結了。
眼見著小將默默退卻,不在糾纏勸誡此事。
此番,前部主將眼神裡竟是暗藏著濃鬱的功利,他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他的一聲令下,前軍各部結陣執著兵刃往穀內突行。
隨著這支曹軍部眾徐徐從穀間的中間道路中穿行著。
埋伏於穀上兩側的漢軍士卒都清晰可見!
可瞧著曹軍都將近快安然走出山穀的另一端出口了,卻依舊不見主將傳達進攻的指令。
一時,軍中諸將士再度心存疑慮之色。
柳隱性子一向較為急躁,讓他眼睜睜地盯凝著敵卒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行過,卻是咽不下這口氣。
隨即,他心一橫,徑直持著長刀往趙統所在的方向悄然行過。
兩人相見。
趙統一眼就注視到了其麵色間急不可耐的神情,不由笑著道:“怎麼,才這麼點功夫,就沉不住氣了?”
此言一落,原本是準備過來正氣凜然的請戰,經這麼一說,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麵上忽通紅了起來。
見狀,趙統自是更加印證自己猜測,隨即說道:“本將一貫再與你叮囑,為將者,當得沉得住氣,毛毛躁躁是不可行的!”
“休然,你這性子咋還是改不了呀?”
話落,柳隱麵色間略為凝重起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無顏麵對的感覺,畢竟,自家將軍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一些。
可要論其心性,卻是沉穩果敢。
該出手時,絕不含糊。
若要苟起來時,亦能有超乎此年紀間的平穩。
“將軍所指出的這些,隱定會逐步改進的。”
話音落定。
柳隱先是拍著胸脯做了一番保證,遂才回應著:“但將軍,敵軍各部都已快行出穀外了,我軍難道還不能發動攻擊嗎?”
話畢,趙統麵上所浮著的笑意依舊不漸,透著絲絲微笑之色,輕快的回應道:“此事,得沉住氣,不可貿然進攻。”
“敵軍此規模不過隻是一支前軍罷了!”
“擺明了是曹軍間主將已心生警惕,擔憂我軍會設伏於此,特意令前部先行入穀以為引誘出擊。”
“主力軍則在身後蓄勢待發,以待圍殺過來。”
“我軍豈能正中其下懷乎?”
柳隱也非愚笨之人,此一番番的話語吐落,自是理解了趙統言語間的用意,但緊隨著他還是再度起擔憂之色道:
“但將軍,我軍若是放任其出穀外,若這支敵軍前部趁勢南下,前去攻擊羌道可如何是好?”
這一席言語落定。
周遭其餘眾將校聽卻,都不由各自麵露憂色。
霍弋亦是接連點頭附議,隨即附和著道:“將軍,休然兄所言非虛呀,若我軍輕易放其過去,難保他們不會趁機襲我羌道呢?”
“德信兄那麵,目前所屯駐的不過唯有數百餘眾部眾罷了,恐難以抗衡也。”
這一語語吐落。
諸人聽罷,心緒不由一下子又再度是緊促了起來。
這麼一聽,難道說局勢又於己方不利了?
不過嘛……
雙目環顧一周,關注著諸將校間的神色,不由徐徐回應著:“我軍目前兵力上處於劣勢,也顧不得此事了。”
“既然本將已是任命德信駐守後方,那我等就該相信他定能有防範羌道不失之能。”
“可若是對於這支誘餌,我軍若提前發動進攻,反是正中對方下懷,得不償失矣!”
“此戰關乎著接下來我方是否能在武都郡穩固防線,不容有失。”
一言方落。
本就極其嚴酷的麵容,再度是嚴肅了數分。
緊隨之後,他臉色間又生出了數分沉著冷靜的神情,笑盈盈地說著:“但此事,本將豈會未料到乎?”
“怎麼會讓敵軍前部安然襲我後方?”
這番話剛一吐落。
眾將盯凝著自家將軍麵上的變化,忽是笑容滿麵,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自家將軍早有預謀。
“將軍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