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了手機之後,這位長發飄飄的身影默默看了看四周。
周圍的吃瓜群眾們的注意力,還停留在正在搶救傷員的救護人員身上。
並沒有人注意到一直在悄悄拍攝的自己。
低下頭將手機收好,這位長發飄飄的身影緩緩後退,悄然地離開了人群。
穿過了兩條小路,這個身影來到了一條小路的路邊。
一輛精致的沃爾沃小轎車正停靠在路邊。
坐上了車,她輕輕踩動油門,汽車發動。
小轎車繞過了發生事故的路段,經過一番七拐八拐之後,停在了一棟高聳的辦公樓下。
“您回來了啊。”看到她下車,門口的保安連忙點頭示意。
“嗯,回來了。”她輕輕點頭,信步在走進了樓宇。
辦公樓大廳裡,各種公司的牌匾林立。
無視了這些牌子,她輕車熟路地走進了電梯,按動了電梯上的“6f”按鈕。
6樓,是《環海日報》報社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緩緩關上,不久之後又慢慢打開。
“主編好。”
“主編,您回來了。”
《環海日報》的工作人員看到她之後,紛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點頭示意。
“嗯。”張瀾回應了一聲,徑直來到了辦公室,把手機裡方才拍攝的視頻傳到了電腦上:
將電腦上的視頻發送到了工作群裡,張瀾想了想,又在群裡敲下了幾行字:
【剛剛我出去辦事的時候。】
【正好看到跨海路上發生了車禍。】
【有路過的醫務人員,不顧自身安危臨時參與了搶救。】
【我臨時拍攝了一些素材。】
【現在應該還沒有彆的媒體獲得這個一手消息。】
【素材是手機錄製的,可能需要辛苦後期調劑一下。】
【所有人今天加個班。】
【儘快把這些素材弄好,今晚和明天全都發布出來。】
【我們雙管齊下,搏一波熱度。】
看著工作群裡的眾人一邊哭天搶地的發著哭臉,一邊回複著“ok”。
張瀾淺笑了一下,翻開了自己的手機。
翻了翻手機通訊錄,張瀾很快就找到了之前李鑫留下的聯係方式。
點開李鑫的頭像,張瀾悄然發送了一條消息。
做完這一切,張瀾看著報社裡忙碌得熱火朝天的眾人,眼睛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這是命運的巧合嗎?
自己剛好駕車在跨海路附近。
然後就碰巧看見了這場車禍。
本著媒體從業人員的素養和敏銳的嗅覺,張瀾立刻更改了路線,來到了現場。
剛好,她看到了正在拿著保險杠艱難撬動著車門的身影。
那是鄭毅和何傑。
本來張瀾還想上前打一個招呼。
但是還沒等自己邁出第一步,張瀾的腦子裡浮現了,之前石軍去中心醫院鬨事之後,鄭毅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
還有何傑那嘲諷一般的忠告。
終究,張瀾還是沒有邁出這一步。
她隻是拿出了手機,悄悄地錄下來兩人搶救傷員的一幕幕。
自己曾經錯過。
自己也曾經努力改過。
但是天意弄人,在自己努力糾正之前的錯誤時。
自己的員工又犯了一次更大的錯誤。
這幾乎讓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
可是,自己並沒有忘卻。
自己也一定會努力補救。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得加油了。”張瀾的嘴角微微上揚。
還躺在車上,正迷迷糊糊休息的鄭毅,並不知道自己和何傑剛剛救人的行為,被恰好偶遇的張瀾給記錄了下來。
為了讓鄭毅能夠好好休息一會兒,高洪林的車開得很慢,也很穩。
讓人感覺不到半點顛簸。
美美地眯了十多分鐘後,鄭毅感覺到身下輕輕一顛。
勉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鄭毅看了一眼車窗外。
外麵的景色已經從鋼筋混凝土澆築的馬路,變成了環海市中心醫院的大樓。
原來已經到了。
“鄭總,你醒了嗎?”高洪林的聲音很輕,好像怕吵醒鄭毅一般。
“醒了。”鄭毅坐直了身子,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後,抬手揉了揉還沒完全清醒的眼睛:
“這麼快就到了啊。”
“鄭總,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高洪林看著鄭毅這幅疲態,有些心疼:“要不,你再眯一會兒?”
“不用了,我一會兒去更衣室趴一小會兒就行。”鄭毅伸了個懶腰,剛打開車門,耳邊就響起了悅耳聲音。
“拯救車禍傷重傷人員,獎勵醫道積分500點。”
“獲得傷員家屬誠心感謝,獎勵醫道積分200點。”
鄭毅放在車門上的手一頓,嘴角不自覺地洋溢出了一抹微笑。
看來那位氣管切開的男子,終於挺了過來。
“鄭總,想到啥了這麼開心?”看到鄭毅的笑容,正鎖著車的高洪林開了句玩笑。
“沒什麼。就是想到我身上現在這麼臟,這下子林主任可能又要洗車了。”鄭毅伸了個懶腰,短暫的幾分鐘休息,讓身上的疲憊消退了一些。
這也讓鄭毅發現,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全身都是塵土、血液和汗水。
這種感覺好不難受。
鄭毅二話沒說,就直奔更衣室而去。
拿好了換洗的衣服,鄭毅一路狂奔,在手術室看門大媽滿是詫異的眼神裡,直接衝到了手術室的浴室裡。
光速衝了個澡,看著身上的血汙和塵土順著噴頭的水被衝走,一股神清氣爽的感覺洋溢了鄭毅的心頭。
換了身乾爽的衣服,鄭毅剛回到胸痛中心,就看見一個心事重重的背影,從胸痛中心的大門走了出去。
這個背影……
是陸波?
鄭毅心裡略微有一點疑惑。
陸波不是在照顧陸佳寧嗎?
現在他出去乾什麼?
滿懷著心事的陸波,並沒有察覺到鄭毅的眼神。
從胸痛中心大門出來,陸波叫了一輛出租車,徑直回到了友誼醫院。
這本該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陸波現在的心裡卻有些戰戰兢兢。
來到了醫生辦公室門口,陸波順著門縫看了一眼,心情忐忑地推開了門。
“主任,我回來了。”
陸波話還沒說到一半,就看到一本病誌夾朝著自己迎麵飛來。
連續熬了好幾天的夜,陸波的身體早已被疲憊所充斥。
麵對飛來的病誌夾,他本能地想要躲閃。
但是,卻躲閃不及。
啪嗒。
病誌夾結結實實地乎在了他的腦門上。
鐵質的病誌夾很結實,它的邊緣也很鋒利。
陸波的額頭,在和病誌夾發生親密接觸後,立刻被刮出了一道血淋淋口子。
咣當。
慣性和加速度在陸波的腦門兒得到了發泄了,病誌夾打著轉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連著裡麵夾著的醫療文書,都散落了一地。
捂著額頭,雖然傷口很疼,但是陸波卻沒有吱聲。
他隻是彎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重新裝回到了病誌夾裡。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是不?”沒等抬頭,陸波就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這個憤怒的感覺,陸波也同樣熟識無比。
隻不過在以前。
這種憤怒,針對的是其他人。
現在。
這種感覺,卻是在針對自己。
“問你話呢!你有膽子回來了是不!”看到陸波沒有回話,這個聲音裡的怒火越發旺盛。
可陸波依舊有些不敢抬起頭。
因為他知道,他一旦抬起頭,看到的隻會是聶文群那張滿是憤怒的臉。
“你怎麼不說話了!”聶文群的聲音在陸波的耳畔不斷響起:
“你怎麼不抬頭了?”
“抬頭!”
“我讓你抬頭,聽見了沒!”
鼓足了勇氣,陸波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抬起了頭。
映入他瞳孔的,是聶文群已經有些扭曲的麵容。
“你翅膀硬了是不!”看著的陸波的臉,聶文群隻覺得自己連肝都被氣得生疼。
伸出手指著陸波的鼻子,聶文群的聲音都已經開始發抖:
“你覺得自己牛了是不是?”
“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敢不接了是不!”
“你看看這幾天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主任嗎?”
麵對聶文群怒火滔天的質問,陸波隻能低下了頭。
這幾天,確實聶文群給自己打了無數個電話。
可是自己都沒有接。
因為陸波知道,聶文群會問自己什麼。
而這些問題。
陸波並不敢回答。
他也無法回答。
“主任……我……”陸波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了幾個字:
“我妹妹病了。”
“病了?”聶文群冷笑了一聲:
“好一個病了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嗎?”
“你覺得我會沒有渠道,知道你妹妹去哪裡看病了嗎?”
“你告訴我。”
“你一個友誼醫院的大夫。”
“為什麼你妹妹病了,會去中心醫院?”
“去的還他媽的是胸痛中心!”
“主任。”陸波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
“你什麼?”聶文群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陸波:
“來,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聽你解釋。”
“你說啊。”
“我看你能不能說出個花來。”
看著盛怒的聶文群,陸波有些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主任。”
心裡麵打著鼓,陸波囁嚅著辯解道:
“我妹妹,妊娠期間有嚴重子癇,突發主動脈夾層了。”
“當時她那裡就是離中心醫院比較近,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聶文群氣得都快笑出來了:
“你編啊。”
“你接著編!”
“離中心醫院比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