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大夫。”
“我不會怪您的。”
“所有的決定都是我做的。”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什麼樣的情況我都可以接受的。”
“唉……”鄭毅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看著患者女兒,用緩慢但是卻堅定的語氣說道:
“手術非常成功,您母親主動脈破裂的地方被完全封堵住了。”
“而且,在給您母親進行開胸手術前,我們先試行了胸腔閉式引流術。”
“如果您母親左側胸腔裡麵的積血,引出的很順利。”
“就不需要做複雜的開胸手術了。”
“您的母親很幸運。”
“所以手術時間才明顯縮短。”
“是嗎?”鄭毅的話讓患者女兒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
隨後,她的眼睛裡顯著地出現了一抹狂喜:
“大夫!”她緊緊地抓住了鄭毅白大衣的袖子,但是隨後又察覺到這樣似乎不太妥當,連忙鬆開了手:
“您不是在安慰我吧?”
“您不是在騙我吧?”
“我媽媽她,真的沒事了嗎?”
“我媽媽她,真的好了嗎?”
看著患者女兒這充滿了欣喜和不可置信的眼神,鄭毅再一次點了點頭:
“我沒有騙您。”
“您的母親沒事了。”
“很快你就能見到她了。”
看著患者女兒因為欣喜而呆住的麵容,鄭毅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何傑的臉。
如果何傑在這裡,估計會陰陽怪氣地來上一句:
“哎喲,鄭總。你這最後一句話說的,好像電影裡麵反派說的話呢。”
也不知道這貨現在和高洪林喝酒喝得怎麼樣了。
對了,還有高洪林。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手術,手術台上旁邊突然沒有了這兩個家夥,鄭毅多多少少還有點不太習慣。
不過還好,楊雯還在這。
鄭毅的思緒很快被門後手術室又一次地開門聲所打斷。
從門縫裡,鄭毅看到了麻醉師的臉龐。
雖然有著口罩和無菌帽子的遮擋。
但是光從眼神裡,鄭毅就看出了麻醉師喜笑顏開的樣子。
“彆愣著了,您母親出來了。”鄭毅指了指身後:“彆愣著了啊。”
“媽!”患者女兒輕輕地呼喊了一聲,心中積壓的擔心和焦慮,在看到了自己母親之後,都化作了淚水從眼眶裡宣泄而出。
看著患者女兒抑製不住地朝著自己母親奔去,雖然心生不忍,但是鄭毅還是伸出了胳膊,輕輕地攔住了她:
“阿姨。”
鄭毅看著患者女兒充滿了關切和焦急的眼神,柔聲地安撫道:
“您母親剛做完手術。現在麻醉蘇醒不久,剛剛穩定了一些。”
“我不阻攔您去看望和照顧您的母親。”
“但是,我建議。”
“您最好把情緒給穩定一下。”
“您母親現在的狀態,還不適合接受太大的刺激。”
“還有一些情況,我現在必須向您告知。”
“還有什麼?”患者女兒聽到鄭毅話語裡的轉折,抹了抹眼淚,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裡。
“您不要緊張。”鄭毅拍了拍患者女兒的肩膀:
“我就是告知您一下患者的具體情況。”
“您母親目前現在的狀態相對穩定。”
“從經濟和各方麵角度考慮,我們先將您母親送到我們胸痛中心的普通病房。”
“但是奶奶畢竟剛得了這麼重的病,還剛剛做了手術。”
“確實有隨時病情變化的可能。”
“萬一發生什麼變化,如果嚴重了,可能隨時需要再次手術。”
“或者去icu進一步治療,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危及生命,需要搶救。”
“但是。”
鄭毅看著家屬,想到了和這位阿姨溝通的一幕幕:
“我以一名大夫的身份,向您告知。”
“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鄭毅明白,自己說出這句話所要背負的責任和風險。
可是鄭毅絲毫不後悔,也不害怕。
此刻的他,滿腦子裡都是和這位阿姨之前溝通的一幕幕。
雖然現在醫療的大環境,讓醫療人員對於患者和家屬往往懷揣著戒備。
畢竟類似患者揣著遺書上手術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不同地方重複上演。
但是。鄭毅始終相信著一句話。
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相互的。
這位阿姨如此地信任自己。
並且尊重自己。
那麼自己,沒有理由對這樣一位家屬,再揣著一顆充滿防備的心。
什麼保護性溝通。
什麼責任性契約關係。
讓它在這一刻先見鬼去吧!
“大夫。”阿姨看著鄭毅,眼睛裡先是驚訝,然後又充滿了欣悅:
“我知道您剛剛說出這些話所要承擔的風險。”
“我不會給您添任何的麻煩。”
“我保證。”
“作為一名患者家屬,我相信您的決定。”
“因為我相信一名醫生的決定。”
“就和我在一開始,就相信您會治好我母親一樣。”
說著,阿姨腰一彎,就要對鄭毅鞠躬。
“阿姨,彆!”鄭毅連忙伸出手攔住:
“您這樣我可真的受不起。”
鄭毅再次凝視著患者女兒的雙眼,麵帶微笑,語氣嚴肅:
“阿姨,我很感謝您的信任。”
“您放心。”
“您母親會沒事的。”
“我保證。”
旁邊,正幫著麻醉師轉運這患者,準備進入電梯的楊雯,突然回頭看到了這一幕。
看了看患者家屬充滿了感激和欣喜的笑容。
又瞧了瞧鄭毅麵龐上那微笑又嚴肅的麵容。
楊雯腦海裡突然想過了一句護士之間打趣的話。
“鄭毅一笑,病魔哭嚎。”
“鄭毅一肅,死神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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