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評委席上的聶文群卻是有苦自知。
自己這邊其實是安排好了參加比賽的人選的。
但是,那個人現在已經被自己趕走了。
因為聶文群原本定下參加比賽的人,就是陸波。
原本一直都是環海市第五人民醫院、環海市中心醫院、環海市友誼醫院四個醫院三足鼎立的全國心外科青年醫師手術技能大賽市內初賽。
卻變成了兩個醫院的二人轉。
但是聶文群卻沒辦法把這樣的話說出來,隻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裡咽。
不過得益於沒有自家的人參賽,聶文群終於也坐上了一回評委席。
評委席剩下的兩位都是大佬,一位是省城主動脈手術的老牌專家,來自省人民醫院的鄭新強教授。
鄭新強教授的年紀比聶文群要大上個三五歲。
不過論名氣,鄭新強教授可是比聶文群還要強上個三五十倍都不止。
早年從美國攻讀博士後學曆回來之後,鄧新強便投身到心外科的工作中,很快,他就在大血管手術方麵展露了驚人的天賦。
各種主動脈手術幾乎都是手到擒來,漸漸地,隨著經驗和資曆的積累,鄭新強已經成為整個省內首屈一指的心外科高手。
在全國的學術會議發言中,也常有鄭新強的一席之地。
但是這位高手並不代表沒有人可以衝擊。
另一位評委陳文昕,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陳文昕之前一直在國外攻讀博士學位及工作,並且拿下了國外的醫師資格。
在心外科技術方麵,陳文昕在潛修多年之後,迫切地需要一些行動來證明自己。
然後機會就來了。
在今年年初,作為特殊人才,被省人民醫院所引進。
甚至一直隻有一個心外科病房的省人民醫院,為了陳文昕,單獨又建立了一個心外科二病房。
為此還專門為陳文昕調配了一大批人馬。
這讓鄭新強感到了威脅。
實際也確實如此。
自從陳文昕來到省人民醫院之後,便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一點。
大刀闊斧地開展微創小切口手術,並且積極地開展各種雜交手術治療。
這讓一直以傳統開胸心外科立足的鄭新強感到了一陣忌憚。
而現在,陳文昕還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徹底嶄露頭角的機會。
最後,陳文昕把一切都瞄在了經導管主動脈瓣置換手術上。
他相信,以他在國外學習的經驗,以及自己的水平,一定能將這個技術順利地開展。
這一次參加全國心外科青年醫師手術技能大賽市內初賽,和鄭新強一同擔任評委的這個工作,就是二人的第一次正麵交鋒。
思考之間,主持人的套話已經落下了帷幕。比賽很快便如火如荼的開始。
首先,參加比賽的,環海市第五人民醫院的兩位醫生。
第一位醫生選擇的手術技術,是體外循環下的冠狀動脈搭橋技術。
看著畫麵裡醫生有模有樣地操作,所有人的認真凝視,生怕遺漏了手術中的哪個細節。
不過也正是因為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所以這個比賽的環境還略微有一點沉悶。
聶文群輕輕地清了清嗓子,覺得他需要說說話來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這位小夥子……”聶文群凝視著畫麵開始品頭論足:“感覺這個血管縫合的手法略微有點粗糙啊。”
聶文群指著畫麵說道:“你們看看他的手,總是有點抖,這也讓他的縫合變得困難。”
“不是粗糙,也不是手抖。”心外科老牌專家鄭新強搖了搖頭,接著聶文群的話茬說道:
“是他的手沒有支撐點。”
正所謂外行看熱鬨,內行俺們到。
鄭新強這一開口,在座的這些老大夫心中都暗暗點頭。
雙手穩定,是外科大夫最重要的一點。
然而,事與願違。
沒有人的手是不抖的。
哪怕是手術天賦再好的人,如果讓手懸空,而沒有支撐點,那手多多少少都會發抖。
在長期的摸索下,對於需要精細操作的外科大夫們逐漸摸索出來了一套技巧。
那就是支撐點。
手術中的每一個動作,都要找到一個合理的外界支撐點。
哪怕隻有一個點,也會顯著減少手術中手的顫抖。
不過這句話說來容易,做來卻很難。
往往醫生們要經過了多年的摸爬滾打之後,才會逐漸領悟其中的精髓。
不過萬幸的是,第一台手術雖然磕磕絆絆,但還是順利地下台了。
第二位參賽者,同樣是環海市第五人民醫院的大夫。
他要展現的手術技術,同樣是冠狀動脈搭橋手術。
這位醫生的手術技術和上一位醫生相仿,技術也相差無幾。
也正因為如此,在看過了上一台手術之後,眾人多少覺得這台手術有些索然無味。
兩台手術過後,已經一個上午過去。
簡單的午休之後,下午的鏡頭切換到了環海市中心醫院的手術間裡。
等到大家看到這第三台手術依然是冠狀動脈搭橋手術的時候,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沒辦法,實在是看夠了。
“又是冠狀動脈搭橋啊。”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聶文群在這是自然要進行一番嘲諷:“要是沒什麼新意,那可就沒意思咯。”
說到此處,聶文群還貌似嘲諷的來了一句:“不過這種年輕大夫,估計也很難做出過於漂亮的操作吧。”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文昕眼睛卻是一亮。
“有意思。”陳文昕的嘴角一勾。
屏幕上,患者的胸骨已經打開,但是卻完全沒有心臟停跳的相關動作。
就連旁邊的體外循環機器也都沒有打開。
“難道……”陳文昕眼睛一亮:“這裡居然有人會做不停跳冠脈搭橋?”
說話之間,就看到助手已經將取下來的血管遞給了閆宇,閆宇的眉宇間閃過一絲緊張,但還是穩穩地伸手接住了血管。
心臟穩定器按下,在心臟穩定器的輔助下何傑手裡的刀尖輕佻。
患者的冠脈上被割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隨後,閆宇手裡的針線開始仔細地縫合起來。
“嘖嘖。”看著閆宇的動作,段海清不由得咂了咂嘴:“年紀輕輕就貿然嘗試這種技術,萬一給患者縫漏了,出現醫療事故,那可就鬨大了啊。”
“我不這麼認為。”旁邊的鄭新強搖了搖頭:
“他既然選擇了這個座位參加比賽的手術方式,他必然是經過了勤學苦練的。”
“不停跳搭橋術雖然很難,但是還不至於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