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的手術大部分都是需要在全身麻醉,也就是全麻的情況下進行的。
全身麻醉的狀態下,患者的全身肌肉都是極度鬆弛的。
這些肌肉中,也包括患者控製呼吸的肌肉。
在控製呼吸的肌肉鬆弛之後,患者的自主呼吸也會幾乎消失。
為了維持患者的血氧,讓患者不至於窒息缺氧,在全身麻醉的情況下,會給患者使用呼吸機,並且進行氣管插管。
簡而言之,就是用機器來替代的患者呼吸機的功能。
落實到具體操作上,就是將一根塑料管從患者的嘴一直插到喉嚨的氣管裡。
然後將管子連接在呼吸機上,通過機器將裡麵往裡麵吹氣、排氣來維持患者的呼吸。
但是對於一部分肺功能比較差的患者,全身麻醉當中因為使用了呼吸機,所以很容易出現患者麻醉清醒之後呼吸機脫機困難。
這個時候,一旦把呼吸機停止,患者的血氧會呈一個顯著性的下降趨勢。
嚴重的缺氧可能會危及生命的。
這個時候,為了避免患者因為缺氧而發生不好時間,就會停止脫離呼吸機,繼續用呼吸機來幫助患者呼吸。
這就叫做長時間機械通氣。
長時間的機械通氣,雖然可以改善患者的呼吸,但是也會帶過來很多的問題。
比如說,所有的肌肉都是用進廢退的。
由於呼吸機本身替代了患者呼吸係統肌肉的功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長時間的呼吸機輔助之後,患者控製呼吸的肌肉會逐漸萎縮。
這些肌肉萎縮會導致患者的自主呼吸會更加的薄弱。
自主呼吸變弱之後,把呼吸機脫離患者的難度也就變得更大。
從而呼吸機使用的時間會更長。
然後肌肉萎縮得更厲害。
這樣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除此之外。
呼吸機畢竟也隻是一個機器而已。
它雖然可以輔助呼吸,但是機器之中自然也會有很多細菌。
隨著機器使用時間越來越長,一些細菌就會跑到患者的呼吸係統中,最常見的就是肺。
所以說,長時間使用呼吸機的患者,都很容易出現嚴重的肺內感染。
其實單純出現肺內感染也並不可怕。
畢竟我們還有那麼多的抗生素和殺菌藥物,患者的感染多數會被控製住。
但是,大自然是會優勝劣汰的。
呼吸機同樣經過了千錘百煉。
呼吸機裡麵的細菌,再經過一次次的抗生素鬥爭之後,那些依然存活下來的細菌,都有了很強的抵抗力。
它們早已經對多數的抗生素都產生了耐藥的作用,這也就是臨床上所說的多重耐藥菌。
這種細菌很可怕,因為大多數的抗生素都很難進行殺滅它,所以一旦發生這些細菌誘發的嚴重肺炎,患者很容易進展到感染性休克等情況,危險的時候甚至會直接就此一病嗚呼。
所以對於長時間需要呼吸機輔助通氣的患者,甚至還要進行一個氣管切開,在氣管內直入氣管切開套管,進行一個輔助呼吸的作用,並且幫助排痰防治呼吸道感染。
這就是麻醉師最擔心的問題。
而目前這位患者的情況,根據鄭毅和麻醉師的經驗進行判斷。
患者在進行全身麻醉之後,很容易出現呼吸機摘不下來的情況。
既然全身麻醉不行,那就換一種方法。
在鄭毅的思考之中,無麻醉手術固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
這種患者如果需要做手術的話,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
那就是他剛剛想到的,用局部麻醉做手術。
局部麻醉也稱部位麻醉,簡稱叫做局麻。
是指在患者神誌清醒狀態下,將局麻藥應用於身體局部,使機體某一部分的感覺神經傳導功能暫時被阻斷,運動神經傳導保持完好或同時有程度不等的被阻滯狀態。
這種阻滯應完全可逆,不產生任何組織損害。局部麻醉的優點在於簡便易行、安全、患者清醒、並發症少和對患者生理功能影響小。
但是對於這種主動脈手術的患者,如果進行局麻,就很考驗醫生的麻醉水平了。
局部麻醉一般是不需要麻醉師進行麻醉的。
多數情況下都是手術醫生選用局部麻醉藥,在患者做手術的部位周圍進行一個麻醉,這種麻醉叫做局部浸潤麻醉。
鄭毅再次看著患者的增強ct片子,又看了看患者的狀態。
如果這位患者做主動脈支架手術的話,那麼會在患者的兩側大腿根部股動脈的區域進行穿刺放入導絲。
和之前一樣,一側用於造影觀察,另一側用於支架置入。
如果自己要為患者進行局麻的話,麻醉的點隻有這兩個。
但是不可控的因素還有很多。
比如說,這次的手術,全都是在患者的血管內進行操作的。
在導絲、導管、支架等東西進入到患者主動脈後,很多患者也會有很多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情況就不是正常用局麻能夠解決的了。
想到這裡,鄭毅再次轉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麻醉師試探著問道:
“如果我們不做全麻,我進行局部麻醉之後,我們可以給患者用點鎮靜藥嗎?”
鄭毅說的這種方式,也就是俗稱的局麻加神經安定。
局部麻醉的基礎上,用一些鎮靜藥物,來減輕患者的不適感。
聽到鄭毅的問話,麻醉師托著下巴陷入了思考。
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麻醉師看了看患者的胸部ct,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患者這種狀態,我不建議給任何鎮靜藥。”
“這患者有肺病基礎,還有桶狀胸,肺氣腫很嚴重,鎮靜藥同樣會容易抑製患者的呼吸,出現很多問題。”
“從一位麻醉師德的角度,我覺得如果你真的要給這位患者做手術的話,我建議這位患者你用單純的局部麻醉就好。”
聽完了麻醉師的分析,鄭毅思忖了一下,心裡已經下定了主意。
如果要挽救這位患者的生命,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他隻能在局部麻醉下,為患者做這台主動脈支架手術。
和麻醉師走出了搶救留觀室,鄭毅又跟林主任打了一個電話,把自己剛剛的思考和決策和林主任彙報了一下。
電話裡的林主任聽到這些內容之後,略微的沉默了一下。
之後,林主任用沉穩的語氣說道:
“小鄭。”
“局部麻醉這個風險可是要比其他要大得多。”
“你考沒考慮過,萬一患者手術當中感覺都不舒服,然後不老實地動了動。”
“那個時候你正好在操作導絲前進。”
“導絲很有可能就會把者的主動脈戳破了。”
“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我知道的,主任。”鄭毅一臉嚴肅地點頭:“但是如果要挽救患者的生命的話,我們也實在是沒有彆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