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少年郎扛著“漢”字大旗,跨過巨馬河,踏入南京道內、兵臨永清城下。
本來有些緊張的遼國將卒,見到一群娃娃兵,都放鬆下來。
幾名百夫長對視一眼,就要披甲出城,砍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撒撒火氣。
卻在下一刻,對麵一名道士模樣的漢人念念有詞,喝聲:“疾!”
兩道長袖,如雙龍探海,猛地向前張開。
千千萬萬豺狼虎豹之屬,自袖中奔騰而出,張牙舞爪,往永清城奔去。
遼人何曾見過這樣的手段,駭得麵如土色。
有那膽大的,鼓起勇氣喊道:“莫怕,這些走獸爬不上高牆……”
話還沒說完,一頭斑紋猛虎摳抓攀爬,幾下躍上城頭,一口咬斷了他的頭。
城上遼人嚇得鬼哭狼嚎,連滾帶爬往城裡跑。
他們身後,一頭頭凶獅惡虎、豺狼蟒鱷,如潮湧來。
慘叫聲此起彼伏。
持續近一個時辰,虎嘯狼吼聲才漸漸消失。
一道宏大的聲音,隨之響徹雲表——
“漢家兒郎北上,隻殺遼兵,不傷漢民。”
滿城百姓聽得清清楚楚,卻還是躲在自家簡陋的屋舍中瑟瑟發抖。
不敢生火造飯、不敢開口言聲,唯恐下一刻凶獸破門、吞了人命。
一天一夜過去,屋外仍無動靜。
有人大著膽子打開一道門縫。
隻見野狗啃咬死屍、烏鳥啄起爛肉,虎狼獅豹全沒了影蹤。
兩日後,有布商自大宋境內往遼地行來,越走越覺得奇怪——
平時強取豪奪、敲詐勒索的遼兵,竟全部消失不見。
永清、固安、安次、宛平……
城城如此。
而那城中,居民們不拘膚色麵貌如何,都自稱“漢民”。
非宋、非遼,隻是漢。
往日裡,布商們每到一城,都要上交“公據”,以供遼人查驗。
但在眼下,一個個騎乘飛虎、腰係葫蘆的少年城主召見了他們,學著大人的模樣說話,將這道工序省去。
…………
慶曆五年,初春。
三百餘少年騎士,立在遼國東京遼陽府前。
少年們從起初的青澀懵懂,但憑一腔熱血;到後來的弓馬嫻熟,斬儘敵人頭,用時僅四十日。
而也是在這四十日裡,他們縱馬馳騁五千裡,踏破城池近百座,斬殺遼兵數萬餘。
遼朝五京,中南二京已經懾伏於五百鐵騎的凶威之下。
更準確些說,是屈服於李、張幾位真人的“仙法”之下。
……
遼陽城內,東京留守麵露恐懼:“漢狗怎來得如此之快?”
沒人應他。
正惶惶無措間,左相將官服一扒,大步朝外走去。
“劄剌,你去哪裡?”留守大叫。
左相不理他,快步走個沒影。
右相眼珠子一轉,也開始脫衣解帶,留守瞪他,右相嘿嘿一笑:“長生天在上,俺耶律伯玉也是個漢民。”
此話一出,廳中不少人恍然大悟。於是都有樣學樣,扒衣解褲,亂糟糟一片。
就在此時,一道急報傳來。
“漢狗死期至矣!”剛剛脫下裘袍的留守看罷,哈哈大笑,“來人呐,將一百頭豬羊、一百桶馬尿送往城樓!”
午時至,張鸞師徒歇息完畢,各自念誦咒訣,使出秘術。
於是,一頭頭虎豹奔向遼陽城。
守卒們心驚膽顫,急忙忙放下槍矛、拿出木瓢,自身旁木桶裡舀出一瓢瓢血糞水灑下。
虎豹獅狼一遇到血糞水,竟直接消失不見。
東京留守脫思古見狀,得意大笑:“妖道,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遼國中京道、南京道失陷,數萬契丹人被殺。遼興宗又驚又怒,重金招攬巫覡薩滿、山野異士以誅殺妖道,卻一無所得。
又遣使節南下,趕去汴梁,宋朝廷文武百官都說束手無策。
直至聽說“文彥博破城,王賊酋落網”一事,使節才知曉了破除“妖法”的門道,忙飛馬回國,傳訊五京。
城牆之上,脫思古還在叫囂。
張鸞朝李漁恭恭敬敬一禮:“請道友出手。”
李漁點點頭,口中念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拘蛇遣姬,輔佑我形。急急如律令!”
[蛇姬]牙牙現身。
其身段婀娜、皎皎如月,少年們一見,就麵紅耳赤、心頭鹿撞,不敢多瞧。
牙牙行向遼陽城。
李漁讓卜吉喚出濃濃霧氣,以遮蔽[蛇姬]身形。
遼人潑出血糞水,如湯沃雪,將霧氣澆散大半。
脫思古還待譏諷兩句,卻見薄霧中、城牆下,忽地蹦上來一頭尖角如刀的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