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雨夜跪殿,求情不得反被禁足的消息不脛而走。就在韓王、錢惟演、張耆、楚王府谘議趙遹、翊善戴元等人焦急等待之時,王繼恩親駕馬車護送楚王回府。“大哥,你沒事兒吧?可把我們急死了。”看著元休關切、真誠的目光,元佐的心裡湧上一股暖流。諸皇子中,隻有他和韓王元休一母同胞,平素裡他對這個弟弟也是格外愛護。二皇子元佑、四皇子元俊、五皇子元傑對他倒是恭敬,可這恭敬裡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客套和疏離。私下裡,元休仍然喊他大哥,並未像其他皇子一樣稱他為楚王兄。“放心吧,大哥沒事兒。”楚王對眾人勉強擠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便徑直向書房走去。“父皇命我閉門思過,皇命不可違,諸位都請回吧!”楚王回過頭向眾人交待了這句話後,便立刻閉上房門,幽暗的書房內再也沒有一絲響動。王繼恩笑著說:“官家隻是一時氣惱,等消了氣,自然就會寬恕王爺的。”“還請王大人在官家麵前多多美言!”“這個自然,咱家還要回宮交差呢,諸位請留步。”“王大人慢走!”元休寬慰了楚王妃李氏,又吩咐小喜子好好照顧楚王,便在錢惟演、張耆的陪伴下返回韓王府。
“你說是王繼恩親駕馬車送楚王回府的?”“回稟王爺,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是王繼恩無疑。”“嗯,下去吧!”陳王趙元佑聽了屬下的回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龍顏大怒,下旨禁足,卻又派王繼恩護送回府,父皇這是幾個意思呀?你們怎麼看?”
“聽說這次秦王被貶,滿朝文武大臣隻有楚王殿下一人求情,如此違逆官家旨意,隻怕已失了聖心!”陳王府谘議趙令圖率先回答。
“我看沒那麼簡單,本來楚王就是東宮的不二人選,這次官家借趙普之手貶謫秦王,就是給楚王鋪路哪。”
“或許是楚王為了博得重情義的好名聲而作的姿態呢?”
“我看未必,楚王和秦王叔侄情深,他們二人又曾一起隨駕親征;朝堂上楚王對趙普直接責難;讓他找出秦王謀反證據,隻怕就是激憤趙普的所作所為吧!”
元佑看著趙令圖和幕僚閆象,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臉色平靜,看不出一絲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悠悠地說:“父皇的眼裡向來隻有他皇長子趙元佐,伴駕出征、商議國事;哪一件不是照著準皇儲的標準培養的?而我趙元佑,皇次子,隻能遠遠望其項背。”
“王爺不必氣餒,世事難料;雖說楚王即將入住東宮,可官家也沒有發布冊立太子的詔書呀。”
“沒錯,眼下官家春秋正盛,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此次盧多遜被貶,秦王消爵,這都是趙普的好手筆呢。”
“說起趙普,此人可真算是一個天才,號稱半部論語治天下。此人能夠官場沉浮幾十年,絕非等閒之輩,既然楚王對他激憤,若他能夠為王爺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呢。”
“談何容易呀,趙普為人頗有心計,況且他隻忠於大宋朝廷,如何能夠為王爺所用?”
“依屬下之見,趙普他更忠於時勢。”
“哦?忠於時勢?”
“王爺,當年趙普追隨太祖,如今官家以皇弟身份繼位,趙普憑“金匱之盟,兄終弟及”之說堵了眾人悠悠之口;又借秦王一案,即打擊了老對手盧多遜,又幫官家解決了心頭之患。”
“心頭之患?父皇的心頭之患?”
“是啊,趙普正式否決了議論紛紛的秦王是未來儲君之說,如今能夠繼承皇位的就隻剩官家的兒子們了。”聽到這裡,陳王的眉毛向上一挑:幕僚的說辭和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楚王趙元佐是親生兒子,我趙元佑又何嘗不是呢。隻是趙元佐是皇長子,曆來長幼有序,父皇為了讓他入主東宮,不惜與趙普作了交易,逼死親侄子,流放親兄弟。一步步把他推上太子寶座,可這個楚王兄看來並不讚同父皇的做法;他不僅當眾替皇叔求情,使父皇難堪,甚至還以自己的爵位來保全秦王。父皇啊父皇,你總誇讚元佐是趙家的千裡驥;怎麼就沒回過頭來看看我,論心機、論謀略,我才是骨子裡最像你的人呀。
趙令圖看了看沉思的陳王,和閆象交換了一下眼色,心下明白他們的話語等於毫不留情地撕下當今聖上虛偽的溫情麵紗,可也觸動了王爺的隱秘之處並成功探及到了這個主子王爺的內心——他的奪位之心不亞於其父,曆來富貴險中求,當朝的太監總管王繼恩、罷官又複相的趙普;莫過於此。
“王爺當沉下心,靜觀其變!”
“沒錯,派人繼續盯著楚王和韓王,還有,找機會向趙普適當示好。”
“是,王爺也早點休息吧,屬下告退。”
陳王目送趙令圖和閆象走出書房,看了看桌上輕輕發出劈裡啪啦聲音的燈花,心情頓覺暢快起來。“燈花爆,喜事到!”話音剛落,他的侍妾張良娣就捧了茶水走進來。元佑笑著說:“媚兒越來越討人喜歡了,可不就是喜事一樁嗎?”張良娣放下茶水,掃視了一下房間,嬌嗔地說:“王爺,我才離府半日,你這身邊就沒有侍候的人了?那些下人都該死。”
“那些個下人,沒有一個貼心的,是我讓他們下去的,誰都沒有媚兒合本王的心意。”元佑一邊摟過張良娣,一邊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嗯,好茶,茶香,人更香!”
“王爺又渾說。”張良娣一邊故作嬌羞,一邊從袖子裡掏出個荷包:“今日妾身到西佛寺替王爺求了福袋,順便請寺裡的道士為奴家早逝的父母做了道場,超度亡魂,王爺不會怪罪吧?”
“有什麼怪罪的,你父母的事兒,自己做主就行了,這個福袋還真香。”
張良娣輕輕一笑:“當然香了,這個福袋可是包了一種特殊香料呢!”
“什麼香料?”
“可以助龍陽之興的,”張良娣吃吃地笑著說:“王爺放心,此香囊隻在晚間佩戴助興,對身體卻是無礙的。”
“無妨,本王自幼習武,身子骨可是極好的。可是媚兒,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喂飽本王,讓本王怎麼喂飽你呢?哈哈!”
“王爺,妾身早備下酒菜了,都是王爺素日愛吃的,要不就傳膳到這裡,奴家陪王爺用飯。”
“罷了,還是傳到你的屋裡吧,用完了飯,再順便試試你的香袋?”
“王爺,你又取笑人家。”張良娣嬌笑著和元佑攜手走出書房。幾個侍女早在屋外侍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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