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鹽政分立
朱怡炅的話讓王禮有些意外,剛才他是真以為皇帝發那麼大火是想徹底取締地方鹽商,從此改為朝廷官營。
但曆史早就證明了,食鹽官營不可行,任何一朝都不可行。
不僅是食鹽官營,其餘行業的官營同樣也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因為官府必定會貪汙,這一點毋庸置疑,沒有人能抵擋住如此觸手可及的誘惑。
揚州鹽商屬於官民勾結,巔峰時期都能達到國庫總收入的一半。
這要是官營了那還得了?
至於皇室專營,更是扯淡,皇帝哪有那麼多功夫去管賣鹽的事情,最後還是換湯不換藥。
就如明時的皇莊一樣,根本無法杜絕,砍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
便是後世,也不是完全官營,官方隻是把控生產資料,零售其實還是交給了私營。
王禮仔細斟酌了一番朱怡炅的話,忽然發覺,鹽引沒有了。
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過“鹽引”二字。
這絕非疏忽,皇帝的真實意圖是打算要取締食鹽引岸製。
朱怡炅這是單純抄作業了,朝廷隻掌握曬鹽廠等生產資料,鹽售則交給民間私營,並嚴格監管把控,且對私營專賣權進行限製。
如此,雖然還有漏洞可循,但肯定比原來的鹽引好多了。
鹽引本質上就是朝廷官府壟斷和搜刮民財的工具,鼎鼎大名的兩淮鹽引案便是鹽商與鹽政官商勾結的產物。
“陛下聖明!”
王禮並未盲目讚成,而是開口說道:“隻是鹽政改革乃國朝大事,或可先選一地試行,待見成效以後再全麵推廣。”
“可。”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朱怡炅自無不可。
鹽政積弊在於朝廷官府的推波助瀾,朱怡炅的鹽法改革隻能算一個大方向,朝廷始終把控曬鹽廠等生產資料。
早在三十年前,清朝就已經在全國推廣曬鹽法,主要煮鹽法已經滿足不了清廷的胃口了,須得用曬鹽來增加產量,獲取更多暴利。
所以,朝廷要想完全控製住鹽價,最好的辦法還是得從根本入手,增加食鹽產量,從成本上把鹽價打下來。
除此以外還有諸多細節,這就需要下麵的人集思廣益,自行找補了。
這套製度肯定還是不夠完善,但再完善的製度也還是需要監管製度的配合。
而且真論起來,其實完全放開民間零售對百姓而言最好,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從官方買賣食鹽,但這樣的話朝廷就賺不到錢了。
朱怡炅還是有私心,如今的大明處處都要用錢,朝廷不可能放棄食鹽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
廢除鹽引,改官辦鹽廠壓低食鹽成本價,配合指定的食鹽代理商,再輔以嚴格的監管把控。
如此,鹽價肯定會比從前低,而朝廷也有的賺。
再者,製度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當它不合適的時候,那就及時更正。
便是後世鹽政,也是經過數十年不斷改革嘗試、失敗總結後才成就現在這般。
鹽政改革的事說完,王禮忽又開口問道:“陛下,那揚州之事該如何處置?”
這是在說揚州鹽商了,皇帝已然決定要廢止鹽引,那些揚州鹽商的想法自然是要落空了。
王禮的話既是在詢問,同樣也是在暗示,既然這些揚州鹽商已經無用,那是否也該儘早處置了。
有清一朝,揚州鹽商看似風光,實則就是朝廷養的肥豬。曆代鹽商巨賈,鮮有能帶著巨富之財善終者。
乾隆皇帝的“布衣之交”,那位揚州鹽商之首,天下最有錢的人,晚年卻是在窮困潦倒中病逝。
朱怡炅聽罷,思忖片刻說道:“揚州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鹽引是一定要廢止的,朕也不會許他們任何一家鹽商地區專賣權。還想繼續做食鹽生意的,就按著朕的規矩辦事,朕不會苛待他們。”
“至於他們的商籍奏本裡寫的),既然已經掛靠揚州,那朕同樣也不會為難,他們的子女今後仍可繼續在當地讀書,參加科考。”
“微臣遵旨。”王禮連忙拱手應聲。
揚州鹽商的影響力太大,牽一發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