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軍開拔又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所以糜暘便授意孟達使些小動作拖慢張溫等使臣的速度。
從目前的結果來說,孟達將這個任務完成的很出色。
張溫等人現在會有這番神態,與孟達脫不了乾係。
見張溫等人儘皆以萎靡的神色出現,有許多漢臣紛紛連忙迎上前去,關心的問張溫等人的身體狀況。
麵對諸位漢臣的好心詢問,張溫隻是臉上流露不堪回首之色,並沒有說什麼。
但是張溫的副使趙谘,就沒張溫那麼好脾氣了。
“谘在出使荊州之前,向聞荊州國力強盛。
可是谘倒是沒料到荊州的船隻工藝有缺,竟然會中途漏水,以致我等不得不從陸路而行。”
“而堂堂漢軍駐防的地方,竟有數百賊寇橫行。
那數百賊寇不愛害人性命,不愛奪人財物,卻專好夜裡擾人休息。
上國的賊寇竟有如此癖好嗎?”
“...”
因為心中的氣憤,趙谘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將他們這一路上所遭受的委屈都一下子吐露出來。
而隨著趙谘一樁樁的曆數,許多漢臣的臉上都有尷尬之色浮現。
很多人都知道這些反常的事,可能出自誰的手筆。
但是他們畢竟與糜暘是同一陣線的。
所以麵對著趙谘意有所指的指責,諸位漢臣隻是一直打著太極,好言寬慰著趙谘等人。
就在趙谘在向諸位漢臣不斷傾吐苦水的時候,糜暘在一眾侍衛的護衛下,進入了宴席之中。
當糜暘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整個宴席中頃刻間安靜下來。
就連方才還喋喋不休的趙谘,也感受到糜暘身上的威勢,默默閉上了嘴。
而一眾漢臣的目光,在糜暘出現的那一刻,就不斷地在糜暘與張溫的身上不斷流轉。
眾人充滿異樣的目光並未讓糜暘有所遲疑,他繼續邁步朝著主座走去。
張溫在見糜暘出現後,他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糜暘的身上。
張溫不是讀死書的人,他隱隱有猜到他前幾日的那些遭遇,很可能就出自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手筆。
糜暘想的就是不想他一行人,在新野城中見到他。
至於內中緣由如何,細細一思量張溫不難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張溫臉上並未流露出什麼異色,在糜暘出現後,他便帶著趙谘等人來到座位上坐下。
一眾漢臣也皆是按各自次序入座。
於是等糜暘來到主座上之後,他便看到所有人都已經入座。
看見宴席中人數眾多的漢臣,糜暘心下流露出滿意之色。
除去一些人外,襄陽城中的絕大多數漢臣都在這裡,這些來日可都是他的人證呀。
糜暘接著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張溫,張溫這時亦將目光看向了他。
一瞬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形的碰撞。
這一幕亦被在場的所有漢臣所注意到。
就在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張溫想起了孫權來之前對他的囑咐。
儘管現在的場景,大大超乎了原本他的預料,但是身為使臣的他,使命就在於要完成孫權的囑托。
所以這一刻張溫並未有所遲疑。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張溫緩緩起身。
張溫從身後的一位使臣手中恭敬的接過一把寶劍,他在來到糜暘身前的不遠處後,雙手舉起將手中的寶劍奉送給糜暘。
“此乃吳六劍之首青冥劍,一向是我主貼身佩劍,現奉我主之命將此劍贈予左將軍。”
在座的諸位漢臣見張溫慎重的取出一把寶劍,便有猜到他手中捧著的這把寶劍來曆不凡。
但當他們知道張溫獻給糜暘的這柄寶劍,是大名鼎鼎的青冥劍之後,臉上還是紛紛浮現震撼之色。
吳主貼身佩劍六個字,足以體現青冥劍在江東的象征意義。
青冥劍在江東,就猶如倚天劍在曹魏一般。
單單是青冥劍的這層象征意義,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再加上在當世,贈人貼身佩劍是一種極為親近的行為,非親非恩者不可贈之。
但是讓諸位漢臣更為驚訝的還不止這個。
在眾人還沒有從孫權的贈劍行為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溫的下一句話直接點燃了全場的氣氛。
“我主嫡長女魯班年近允婚之齡,我主仰慕左將軍風采,願與左將軍結姻親之好。
故特以青冥劍為禮,還望左將軍能納之。”
當張溫的這句話傳遍場中的所有人耳中時,莫說旁人,就是糜暘也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孫權竟然贈劍又贈女?
什麼是極儘示好之能事,這便是。
幾乎是一瞬間,全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糜暘的身上,包括坐在他身旁的關嫣。
關嫣是糜暘的妻子,按禮製她是可以陪同夫君出席宴會的。
糜暘看著朝著他下拜像極了一位媒人的張溫,他的眼中亦浮現了震撼之色。
嫡長二字的分量自不必說,再加上孫權無論如何不堪,他依然是天下三強之一!
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實際上是與劉備等齊的。
世人皆知糜暘有正妻,所以孫權若要與糜暘結姻親之好,那自然是要讓他的嫡長女做妾。
甚至孫權還將他的貼身佩劍作為信物贈予糜暘,他這樣示好的姿態可以說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樣的示好,甚至當年孫權麵對關羽時,都未曾有過。
而隨著張溫的這句話傳開,整個宴席中亦頃刻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著糜暘的回應。
得幸虧糜暘不是在私下場麵接見張溫,不然今日他是否同意孫權此請,他都要承擔著朝野間太多的議論。
哪怕是他對外宣稱著拒絕了孫權的所請,但由於孫權的所請太過令人震撼,令人不可相信,所以更加會讓世人多加揣測。
至於接受?
那更是絕不可能的事。
孫權這猾虜,使起陰謀來真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想到此,糜暘起身走向了張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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