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七刻,離起床的亥時不過半刻鐘,
一道染血的身影跪在太後歇息的屋門前,段鳶對著屋門磕頭振聲高喊:“太後,臣前來請罪!”
這聲高喊引來了附近巡邏的護衛,護衛們舉著火把從四麵跑來,火光映在段鳶染血的裡衣上,跳躍著妖異的光。
護衛們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身份尊貴的郡主怎麼會衣衫不整地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渾身血跡。
高喊聲也驚醒了屋中的人,太後從紗帳中坐起身,一直貼身服侍的紅梅點燃了燈。
“是誰在外麵喧嘩?”太後問,這一夜是計劃執行的日子,她不安了一夜,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吵醒。
似是為了回應太後的詢問,屋外再次傳來高喊之聲,“太後,臣段鳶,前來請罪!”
太後猛然驚覺,段鳶怎麼在這?她不應該是在……
請罪?請什麼罪?!
慌亂之感爬滿心頭,太後匆忙起身,“紅梅,快扶哀家出去,鳴兒、鳴兒可不能出事!”
“太後,臣段鳶,前來請罪!”
段鳶的聲音又響起,似是催促,一聲比一聲高,周圍本就是住人的廂房,夜裡又寂靜,她這麼一喊,將周圍住的小姐們都驚醒。
聽到段鳶的名字,她們再困也起床披衣出門查看。
聽著周圍的動靜越來大,探出頭的人越來越多,段鳶眸底一片冰冷,鬨吧,鬨得越大越好!
段鳶繼續跪拜,“太後……”話未說完,屋門被人打開,太後終於出門,卻一眼見到了段鳶身上刺目的血跡。
她身形一踉蹌,那張素來高傲的臉變得煞白,紅梅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她顫抖著手指著段鳶,“你、你把鳴兒怎麼了?”
段鳶緩緩抬起頭,那張臉也染了血森然如修羅,她跪直身子故意不壓低聲音,像驚訝更像是逼問:“臣還未說是何事,太後怎知是世子出了事?”
此話一出周圍偷看的小姐們麵麵相覷,太後口中的“鳴兒”,段鳶口中的“世子”莫非是蜀地世子尹若鳴?
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後也察覺到自己在心慌之下失了言,靠著紅梅的攙扶才強打起精神重新問:“郡主請的什麼罪?”
她表麵故作鎮定,聲音卻帶著顫抖,鳴兒可不能有事!
但是看段鳶身上的血跡,她的心又不由地一沉。
段鳶緩緩抬起眼皮盯著太後,眼底的挑釁意味十足,語氣卻十分的沉重,“臣,殺了蜀地世子!”
太後如遭雷擊,終於是支撐不住癱軟在紅梅身上,“鳴兒、鳴兒在哪?哀家、哀家要見鳴兒……”
她念叨著要去往段鳶的房,腳步虛浮全靠紅梅的支撐。
怎麼可能,段鳶怎麼可能殺得了鳴兒,她中了迷香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她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段鳶看她六神無主,故意等她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又高聲道:“太後不問問臣為什麼殺了世子嗎?臣未說世子的屍首在哪,太後怎知往哪走?”
太後的腳步頓住,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在經曆最初的慌亂和悲痛之後,在段鳶的質問下猛然回過神來,段鳶在故意激她露出馬腳!
如果讓人知道這次是她算計段鳶,那段鳶殺人便能被人原諒!
段鳶看著太後停住的身形目光沉靜如淵,太後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周圍的人都已經看到她的失態。
“夜裡臣剛睡下,入夢之際忽然有人翻窗進入臣的屋內,欲對臣行不軌之事,臣驚醒將賊人殺死,事後才發現賊人竟是蜀地世子,臣殺了他,請太後責罰!”段鳶再次朝著太後叩拜。
圍觀的小姐們神色各異,她們雖是天真無邪的年紀,但不是傻子,尹若鳴半夜潛入段鳶的屋內,聽太後先前的言行也仿佛早就知道尹若鳴在哪,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個針對段鳶的局。
可沒想到設局的人最終被段鳶反殺,真叫人痛快。
但是她們又不禁為段鳶擔憂起來,畢竟段鳶殺的是太後的親侄子,
太後緩緩轉過身來,第一次用正視的眼神審視著段鳶,她以前隻覺得武將都是一群蠢笨的人,但今天段鳶讓她刮目相看。
段鳶一口一個賊人地叫尹若鳴,已經將自己立於受害者之位,殺人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自保有什麼錯?如此一來她還有什麼理由去開罪段鳶?
但段鳶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否則她拿什麼去平息蜀王的怒火?
“來人,長平郡主殺害蜀地世子,一命償一命,將她就地正法!”
尹家可以跟將軍府撕破臉皮,但是不能失去蜀地,她已經連自己的侄子都保不住,若是還不能為他報仇的話,即使是血親也會有怨言,一旦手足離了心,尹家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太後一聲令下,周圍的侍衛一窩蜂地將段鳶圍住,段鳶攥緊著拳頭,手心裡都是汗。她不能反抗,反抗了就是違抗懿旨,就算能逃過殺人的事,也能讓太後從中做文章。
段鳶跪著表麵看著冷靜,內心慌得一批,這救兵怎麼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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