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殺他個人頭滾滾兩章合一)
看著嶄新的棉衣裡竟全都是稻草,張俊真的傻眼了。
他盯著麵前這漢子,臉色越發越難看:“你再說一遍,給我說清楚,說明白!”
張俊已經極力克製,可冷峻的眼神依舊是煞氣逼人。
那漢子也不認得他隻知道自己若是被送去當壯丁,怕是就要死在裡麵,既然這個人要問,那就徹底說個清楚,說個明白,好好大罵一場,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要比去給戶部的那些人當豬狗強。
隻見漢子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隨手捏起一根樹枝。
“開始,說得好好的,我們還以為是老天爺開眼了呢,那段時間天天歌頌什麼趙善人,他是誰,我不認識,但能給我們一口吃的,我們謝謝他,可誰知道啊,他媽的謝早了。
這幫戶部的狗賊,把我們抓去給富戶修建房屋,沒有工錢。
我們一打聽,才知道工錢全都被這些富戶們給吞了。
稍有懈怠,就把我們往死裡打。
好不容易吃口飯,飯是餿的,又餿又臭且不說,那狗賊還往粥水裡撒尿,說什麼,這是效仿中堂大人當年向粥裡撒沙,以此區彆冒領。
您說說,那又臟又臭的泔水,還用得著這樣麼,我們就算是畜生,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們吧。”
漢子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又指了指其他人:“這也就算了,這災年嘛,隻要能吃上一口飯,活下去也算是運氣好了,可這幫畜生根本不管我們死活,大冬天地修繕什麼園林,日日夜夜不許休息,一晚上過去,就凍死了十多人啊。”
張俊深吸口氣,雙手拳頭攥成一團嘎嘎作響,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大門。
那漢子擺了擺手:“大人,您自己進去看看吧,要說,說他個七天七夜也說不完啊。”
“嘶~~”
一口涼氣灌入肺腑,張俊點了點頭,從儲物袋裡取出一些乾糧包子遞給這些老漢。
旋即看向這些官差。
似乎意識到大禍臨頭,幾個官差臉色一變。
為首那人趕忙道:“大人,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上麵就是這個命令,我們……”
“噗!”
張俊一彈指,一道劍芒洞穿此人頭顱。
“既是奉命,那我就隻殺你一人,其餘人……”
張俊喚出乾坤袋,不等其他官差回過神,使出淬靈手,將其一股腦全都給丟了進去。
不等這些漢子回過神,身影就消失在風雪中。
“這……人……沒了??”
一眾流民麵麵相視,再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官差的屍體,突然有人驚道:“快跑,快跑,這是神仙顯靈了,咱們得救了,快快快,帶上吃的趕緊回去。”
眾人如夢方醒,紛紛轉身往後跑。
隻是跑了兩步,卻見方才那個直言不諱的漢子竟是起身往城裡走,眾人見狀,不禁驚道:“言老哥,你瘋了,怎麼還往城裡走。”
被人喊住的漢子回頭看向眾人。
“伱們都有家人,到家人身邊就是回家,我的家人都死了,死了就是回家,既然要死,那就進城去看看,看看這位憤世嫉俗的大人是不是和彆人不一樣。”
“你瘋了!!不要命了,有什麼不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
漢子想了想:“人活著,總要有個盼頭,如果盼頭沒了,死了也挺好。”
說罷,也不在乎彆人的目光,徑直朝著應天府的方向走去。
街頭,張俊冷峻著一張臉慢慢往前走,身上的官服已經換下,隻是一身青衫。
隻待走到路口,斜眼看向米店。
隻見米店外的牌子上,赫然寫著米價15文。
看著麵前的牌子,張俊又看向麵前的米店,卻見米店裡外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見狀,張俊徑直走進去。
“乾什麼的!”
剛進門夥計便是上前攔住他。
“夥計,我想買米。”
“沒有。”
“沒有?”
張俊眸光掃去,米櫃裡確實都空了,但當他用幽眼望去,卻發現糧店後麵,穀氣蒸騰,頓時臉色冷下來:“可後麵明明還有米,怎麼會沒有?”
夥計聞言頓時就不耐煩了:“沒有,沒有,沒有,你聽見沒有,想吃米,行啊,120文一鬥,你彆嫌貴,這米不是普通的米,這都是金米,是蜀王差人不遠萬裡送來的供米,是給皇上吃的。”
張俊黑著臉點了點頭,將夥計的樣貌記下來後,轉身往外走。
“哈,窮鬼,還想吃米,做夢去吧。”
夥計朝著張俊離開的背影冷啐一口。
張俊步伐一頓,深邃的眸光掃了一夥計一眼,旋即轉身走向第二家米店、第三家、第四家。
直至從第五家出來後,張俊的眼神已經藏不住地溢出殺氣。
行入人群,一個滿身泥濘的年輕人瘋瘋癲癲地在路上左右搖擺地往前走。
眾人見狀無不紛紛躲開。
但又不免對這青年投去惋惜的眼神。
“可惜了,原本好好的一位才子,現在變成了一個瘋子,可惜,可惜。”
“這能怪誰,皇上說了要打壓米價,誰讓他們家米價高呢。”
“胡說,他們家米價才三十文一鬥,早就是無米可賣,莫名其妙就被一道聖旨判為奸商屯糧,偌大的家產頃刻間被吞得一乾二淨,你看看滿街15文一鬥的米,誰家真的賣過。”
“哎,這日子太難了。”
眾人搖頭歎息,這次米價案,牽扯的又何止這一家。
那些平日裡還能賒賬給窮人的米商,一夜之間全部被抄家,這分明就是赤果果地搶錢麼。
可那明明是都是利國利民的良政啊。
怎麼到了下麵,就歪成了這般模樣。
張俊麵無表情,聽著眾人的聲音,胸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一樣。
回到府衙,遠遠就聽到一眾人睡覺的呼嚕聲。
他皺了皺眉頭,看著頭頂的太陽,黑著臉推開房門。
頓時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麵而來。
六司的金鱗衛橫七豎八地躺在炕頭上,地上還丟著十幾個酒瓶,桌上滿是狼藉。
“敬蜀王殿下,乾杯!”
床上也不知是誰在說夢話,張俊默默退出房間。
就坐在院子裡,目光一瞧,一旁石桌上還放著一本金鱗雜記,不知道是誰寫的,上麵記錄了不少關於金鱗衛的曆史的信息。
看了一眼書名,蔡功。
沒什麼印象,便是坐在椅子上隨意翻看起來。
天色漸濃,黃昏時,屋門推開一人迷迷糊糊地走出來準備去茅房放水。
剛出門,冷不丁地一抬頭,看到坐在院裡的張俊後,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瞧:“咦?趙大人,您……”
看清是張俊之後,魏鵬臉色一變,還剛要開口說什麼,可注意到張俊滿是殺氣的眼神凝視向自己時,瞬間渾身一個激靈,原本朦朧的酒意瞬間一下就醒了過來。
“拜見趙大人!”
魏鵬當即趕忙拱手行禮。
張俊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
這讓魏鵬一時變得難熬起來,張俊不發話他甚至連腰都不敢直起,隻能保持著作揖的姿態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不多時,屋子裡的人陸陸續續地伸著懶腰爬起來,房屋裡便是傳來有說有笑的打罵聲。
“啊呀,快活,太快活了,咱們這半月簡直和神仙一樣的日子,蜀王今晚還要請咱們去怡紅院,那地方,就咱們以前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這還是托趙大人的福,可惜趙大人不知享福,不然比咱們還快活。”
“哈哈哈……”
房間裡麵的笑聲,讓魏鵬額頭直冒冷汗。
“總把頭這下有盼頭了,得到了瑞王的賞識,說是去請他打獵,這都兩天了也沒見個人影。”
“總把頭實力不差,隻是沒有背景,得了瑞王賞識恐怕也該往上提一提了。”
“趙大人終究是外來的人,齊把頭可是咱們的老兄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等齊把頭升上去,咱們兄弟們到時候便是投奔齊把頭去,日子越過越好。”
眾人說得沒完,魏鵬卻是已經被嚇得臉色發白,一咬牙,大聲喊道:“拜見趙大人。”
話音落下,房屋裡原本熱鬨哄笑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但很快,房門推開,屋裡二十餘人趕忙滿臉狼狽地從房間裡衝出來。
當看到張俊坐在麵前,這二十餘人的臉色一時變了又變,趕忙站好,拱手拜倒:“拜見趙大人。”
張俊目光掃過去,也沒說什麼,隻是站起身:“走吧。”
“走?”
眾人不解的看向張俊。
“大人,咱們這是去……”
魏鵬小心湊上前問道。
張俊看了一眼魏鵬,兩眼眯成一道縫,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殺人!”
聽到殺人兩個字,魏鵬臉色頓時生起變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見眾人也是神情古怪。
但也不敢多問,紛紛轉身回去拿出佩刀,齊刷刷地跟在後麵。
出了金鱗府,張俊帶著人直奔朱雀大街,來到一家米店前停下。
“去,踹門。”
張俊指了指前麵的米店說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