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靖廷言語鏗鏘有力,更襯得場麵安靜的詭異。
一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在等一隻出頭鳥。
這時,顧鎏陵上前一步。
開口道:“災情刻不容緩,還請陛下儘快頒布賑災聖旨,救民於水火。”
“對,賑災刻不容緩!”禮部宋尚書立即附和。
宋尚書一開口,好幾個文臣清流也都跟著一片聲附議。
武將那邊遲幾步,也有幾個出列。
剩下的有一大半,都是乾看著,仿佛在審時度勢。
舒靖廷覺察出哪裡不對勁,但一時沒吱聲,隻眸光灼灼的望著上位者。
夏帝睜開眸子,掃了一眼大殿。
隨即指著殿下嗬斥:“賑災?遠水難救近火!
周邊糧倉都是空的,要拿什麼賑災?
就沒有人說說,這貪官汙吏作祟,哪怕賑災銀子發下去,又是否能夠抵達災區?
送訊的官兵都進了皇城天子腳下,還能被殺!
除了一個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竟是無一人知曉?”
說著撕了奏折,大罵道:“朕要你們何用?一群狗官!”
舒靖廷眼看著奏折被撕,神色肅穆。
下麵文武百官都垂著腦袋,不敢再吱聲。
舒靖廷這時道:“貪官汙吏敢殺良充匪,必是有所依仗——”
話才開口,就被人拽了一下袖子。
舒靖廷側眸,就看見顧鎏陵朝他搖頭。
顧鎏陵低聲道:“舒大人,若沒有證據,汙蔑了不該汙蔑的人可是死罪!”
繼而自己上前一步道:“陛下,臣願意前往徹查此事。
還請下令戶部撥款,再從南州糧倉調集糧食暫解燃眉之急。
是誰功過,如今卻不是糾纏的時候。”
舒靖廷神色憤怒!
顧鎏陵請命?
這不是明擺著要第一時間趕去幫太子擦屁股嗎?
還有顧鎏陵剛剛的話什麼意思,汙蔑?
他有證據!
可是一摸袖子,竟是空的。
下馬車的時候明明都還在,如今卻沒有了。
舒靖廷驚疑的瞪向顧鎏陵——必定是他!
這期間,也隻他離自己最近。
太子罪責他奏折上都有寫明,皇上卻也不提不問。
舒靖廷一時間心緒翻湧,覺得頭頂一片陰雲籠罩不散。
舒靖廷心中憤怒,抱了一絲希望開口:“陛下,查處和救災,兩邊都不能放。
徹查也當從盛京查起!
那刺客十分猖狂,不僅殺了傳訊兵,當時還想連承雲郡主一道殺了。
想必不是權勢滔天,就是有天大的狼子野心,沒將陛下放眼底!
若是任由這種人逍遙法外,必將民心不穩,江山動亂啊。”
舒靖廷想,刺客還在容心羽手裡。
如今隻希望,她也是有備而來,那邊還有備份。
“承雲?”夏帝一訝。
一直沉默的太子聽此心頭一驚。
昨夜他本想與父皇虛與委蛇蒙混過去,結果父皇早有準備。
各項砸他臉上的證據,不是野路子來的,而都來自七星衛!
他原本以為,父皇將七星衛交托自己手裡,近年嫌少理國事,他才敢放手做了那麼多。
卻沒有想到,父皇一直都知道……
父皇一怒之下,收回七星衛的掌令。
他不知如何是好,這才有被砸了頭,暈倒禦書房外逃避一說。
昨個許公公傳話,讓容心羽今日來朝。
他因此擔驚受怕了一宿沒有睡,以為要被廢了。
可是,剛才來的路上,父皇情緒又很穩定。
上朝之後,父皇一副剛剛知道的模樣。
他還以為,父皇經過一夜,已經消氣。
隻要父皇不追究,其他人又能奈他何?
舒靖廷給他羅列的罪名罄竹難書,父皇雖然罵了一通朝臣,但是隻字未提他。
如今突然提及容心羽,他不免心慌。
容心羽誤打誤撞壞了自己好事,但對立已成。
如今保自己,和得罪容溯——父皇選誰?
舒靖廷已有些心急,又道:“陛下不信的話,可以傳承雲郡主來問話。
如今殿外儘是大夏仕子,未來棟梁。
也都很關心這事情後續結果!”
這後麵一句話,已是有些無奈告誡之意,得罪夏帝的風險很大。
但是,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屏障!
夏帝聞言皺眉,許公公立即到他跟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也不知說了什麼,夏帝眉頭皺的越發緊。
稍許,朝大殿下喊:“容溯保家衛國在邊關殫精竭慮,這繁華盛京卻不能讓他唯一的女兒無憂?
誰能告訴朕,這一夜之間,外麵究竟發生了哪些朕不知道的事?
巡城司,京畿衛,都是乾什麼吃的?”
見下麵大部分人不吱聲,夏帝直接指名道姓道:“顧愛卿,你來說!”
顧鎏陵聞言應了一聲是,繼而大致講了容心羽搶救小兵,以及在書院宣揚災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