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羽看了顧鎏陵一眼,知道他還沒消氣,而場麵因此凝滯。
便開口道:“顧都指揮使是個很大度的人,若真心要收拾你,直接跟你來場比武,你幾個月也都彆想下榻了。
畢竟,此前上百個流寇圍攻,他可都是兵不血刃的!”
“今日之羞辱,任何一個大度的男人都受不了!”顧鎏陵這話是對著容心羽說的。
容心羽一愣。
他的意思是說:他受不了袁宴清針對她的評價?
顧鎏陵又看向臉色清白交錯的袁宴清:“是因為本官覺得,對於一些文人墨客而言,扇臉比動刀子往往更能羞辱人。
摧毀他最引以為傲的,才叫誅心!”
而且,還是讓他最瞧不起的人摧毀的!
袁宴清身子一晃,幾乎站不住。
容心羽:……
亭子裡一時間噤若寒蟬,青年才俊這邊沒有人勸。
因為袁宴清確實嘴欠,當著人家麵詬病人家未婚妻。
今日顧鎏陵要是算了,那麼在容心羽那邊就交代不過去。
哪怕容心羽這邊表麵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
女眷這邊也沒有勸的,雖然她們也質疑容心羽配不配得上顧鎏陵,但是沒人敢說出來。
這件事本身就太失禮了!
誰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得罪顧鎏陵與容心羽二人,招惹麻煩上身。
“那顧都指揮使如何才能消氣?”袁宴清自知理虧,無比艱澀的開口。
顧鎏陵看了眼容心羽,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本來以本官自己之見,這事情是沒法過去的。
但阿羽既然送你這句話,也是勸慰其他人,我不好不看她情麵。
而若是有人覺得本官今日所作所為過分,不如問問自己,遇見這樣的事情,又該如何大度。”
場麵一陣安靜,這時雲斐道:“想來袁兄也是真心知道錯了。”
清平公主也附和:“雲大公子說的是,那不如讓袁公子斟茶向二位道歉吧。
今日既是二位定親,亦是封賞晉升,本是個好日子。”
李小姐也立即附和,而後喊道:“這裡茶水沒有了,你們聽見清平公主的話沒有?趕緊沏一壺來!”
實際上已經有宮人端了茶水過來,並且急匆匆道:“來了來了!”
路口的人便忙移開位置。
容心羽隨著眾人,就看向宮人的方向。
突然看見那宮人腳下一崴,便覺不妙。
“小心茶水!”
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容心羽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寬大的廣袖遮擋護住。
異香拂麵,雪白的廣袖幾乎將她整個蓋住,隔絕了對外的視線。
“嘩啦——”
“啊——”
也不知是誰的驚呼,隨即是好幾聲驚叫。
“曼月,你怎麼樣?”
“奴才該死!”
“顧都指揮使,你的衣裳……”
容心羽就聽見一片混亂聲。
“沒燙到你吧?”
直到頭頂傳來顧鎏陵的聲音,雪袖也落下。
容心羽才看清當前情況。
隻見端茶的宮人匍匐在地上,一口一個“奴才該死”。
茶水剛才是直線朝她們的方向飛出來的,如今碎在旁邊。
她絲毫無損,但是顧鎏陵的衣袖沾了一些水漬。
“我沒事。”容心羽輕聲道。
而大概因為顧鎏陵拂開了飛來茶壺,茶水砸在旁邊地上,碎屑與茶葉沫子飛濺,沾到了一旁雲曼月的裙擺。
“你這奴才,怎的如此不小心?”清平公主嗬斥。
容心羽輕推了一下顧鎏陵,走到雲曼月身邊。
低聲問道:“雲大小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雲曼月搖頭:“多謝承雲郡主關心,我無礙,不過是一些茶水罷了。”
容心羽稍微放心。
清平公主開口說:“還是趕緊下去換身乾淨的吧,等會要開宴了,殿前失儀便不好了。
二位有帶衣裳進宮嗎?”
指的自然是顧鎏陵、雲曼月。
雲曼月遲疑了一下,回:“臣女帶了衣裳。”
但卻又看向容心羽:“不知能否請承雲郡主陪臣女去換身衣裳?”
容心羽張口答應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回頭看了顧鎏陵一眼,二人交換了個眼色,便與雲曼月相攜離開。
許湘兒不放心,忙說:“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我、我也需要換一下衣裳,我與你們一道吧!”李小姐小聲說。
容心羽看了眼李小姐,正好捕捉到她自清平公主臉上移開的視線。
容心羽感覺事情有蹊蹺,但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