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記錄了遊七現在的態度,之前張居正病倒後,遊七見到他就變得客氣起來。
不過今日再見,遊七又恢複了往日的倨傲之色。
是的,遊七不是傻子,知道他依仗的是什麼。
張居正病重的時候,都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所以遊七很是收斂了一陣子。
不過昨日下午張居正身體開始明顯好轉,最初張府上下還怕得要命,以為是相爺回光返照。
隻是這樣的情況持續到晚上,再到今早晨,據太醫診斷確實是大好,這才敢對外放出風聲。
好吧,依靠又回來了,遊七可不就又抖起來了。
看到這裡,魏廣德心情複雜,他一時也分不出這是好還是壞。
而此時在內廷裡,馮保已經瘋跑進慈慶宮,把好消息報告給兩位太後。
好吧,馮保也不知道昨天張居正身體漸好的消息,也是這會兒才聽到張府派來的人遞出來的消息。
兩位太後在一起聊閒磕,聽到馮保報告的消息,倒是滿臉驚喜之色。
“一會兒你回乾清宮和皇帝說一聲,張首輔勞苦功高,為朝廷殫精竭慮,理應當賞。
妹妹,你看該賞些什麼為好?”
陳太後這時候看向李太後問道。
“這事兒讓馮保去做,挑些好東西送過去。
對了,張相在萬曆八年晉少傅兼太子太傅,去歲晉太傅左柱國,今年該如何晉?
現在是太傅兼左柱國、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
李太後想想就說道。
“也隻剩下太師了。”
陳太後道,“前兩年晉升太快了,到現在,還真是升無可升。”
“前兩年朝廷明顯有了起色,所以皇帝高興,才不斷加官進爵,這也是常理。”
李太後道,“隻是現在就升太師,以後”
“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人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總得給點像樣的賞賜才好。”
陳太後說道。
“也隻能先如此了,馮保,聽到了嗎?”
李太後接話道,隨即對馮保問道。
“奴才知道了,馬上回乾清宮稟明皇爺。”
馮保急忙說道。
“下去吧。”
隨即,李太後就揮揮手,讓他下去。
馮保起身告退,緩緩倒退著出了大殿,這才轉身向宮外奔去。
在馮保人影消失後,不管是陳太後還是李太後,臉上的欣喜神情幾乎同時都是一收。
後麵,兩人都沒了聊天的興致,隨便說上幾句,就各懷心事分開。
李太後直接告辭回慈慶宮,沒人知道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隨後兩日,魏廣德依舊在內閣兢兢業業處理各方送來的奏疏,不過張府那邊的消息,還是不斷傳入他耳朵裡。
張居正身體已經明顯好轉,昨日已經可以見外客。
好吧,如果說之前的傳言大家還都是半信半疑。
可當張居正在府上終於見人後,首輔身體大好的消息算是坐實了,是真的看好了。
“遼東急報,戚繼光率部大破泰寧衛,現在已經揮師北上尋找土蠻部的晦氣去了。”
今日兵部過來的是張科,作為掌部,他其實完全可以安排其他人過來。
不過,他選擇親自過來。
無他,這幾日魏府都是閉門謝客,魏廣德要沒有召集他們這群人。
其實,大家都想要和他見麵,說說接下來該做什麼。
畢竟,都以為張居正要不行了,誰知道這又好起來,之前的一些布置,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
“哦,嗬嗬,先打打泰寧部也好,膈應人的玩意兒。”
魏廣德接過文書,樂嗬嗬說道。
翻看完遼東戰報,魏廣德才問道:“草原那邊呢?鄭總督有消息遞回來嗎?”
魏廣德似乎沒有察覺到張科專門來此的用意,繼續做自己的事兒。
“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這都出塞不短的時間,估計是路途太遠,所以快馬也需要奔波數日才能把文書送到京裡來。”
張科答道。
正在這時,蘆布手裡捧著一張紙進來,衝張科微微行禮後,這才走到書案前,將那張紙鋪好說道:“老爺,宮裡的旨意,已經經過中書科那邊潤色,你看看,是不是簽了送到司禮監去。”
魏廣德伸手拿起那份草擬的旨意,旨意是他擬的,很是直白,不過這種封賞旨意要求辭藻華麗,如此自然不妥。
交給中書潤色後,效果就不同了。
魏廣德仔細看過,思考後又修改其中兩處,這才說道:“拿去張四維那邊,讓他看看,若是可行,馬上抄錄了送司禮監。”
“是。”
拿起修改過的草稿,蘆布轉身快步出了值房。
“這是什麼旨意?”
張科好奇道。
“加封張首輔太師的旨意。”
魏廣德笑道,隻是眼神中一絲寒芒一閃而逝。
“這,加封太師後,張首輔可就升無可升了。”
此時的張居正,是真的已經位極人臣,不管是品級還是官階、散階等,都已經到了最頂級。
太師,三公之首。
散階是特進光祿大夫,也是散階之首。
而左柱國,也是勳階中最高級的,再往上,已經沒有了。
可以說,這道旨意以下,張居正後麵該怎麼封賞
“是啊,升無可升了。”
魏廣德悠悠說道,看向張科,“你說,他會如何選擇?”
“善貸,你的意思是宮裡”
張科眼睛瞪大,看向魏廣德,嘴裡喃喃道。
魏廣德沒說話,他不知道張居正在封為太師後是怎麼選擇的,到底是欣然接受還是什麼。
不管了,這道旨意下去後,魏廣德已經可以想到,張居正要拖著病體入宮謝恩,說不得就要跟著回內閣辦差了。
皇家的賞賜,最怕的其實就是這種榮耀到極點的封賞。
升無可升,那接下來又該如何?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那之後呢.
魏廣德看著張科,再次張嘴說道:“現在,什麼話都彆說,隻管安心做事就好。
等這次草原事了,再有遼東大捷的戰報,我就上奏保你出任兵部尚書一職,子理兄也該回鄉頤養天年了。”
張科微微點頭,隨即拱拱手,轉身就出了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