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想到張居正剛死,對於長期把他當做依靠的萬曆皇帝,或許真的就隻是回憶過往吧。
魏廣德沒有繼續多想,不自覺也加快了腳步。
而在乾清宮裡,剛才還滿臉悲痛的萬曆皇帝已經擦了一把臉,儘把那悲痛表情抹去。
此時他盯著殿門,似是能看穿那道木門,看到外麵的人物似的。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許懷疑,畢竟時間太久,他也有些記不清了。
可有魏廣德的話印證,萬曆皇帝最初的懷疑已然儘去。
魏師傅和張師傅那時候一個月就能去王府兩三次,每次到後院都需要通傳才能見到父王。
至於留在後院,除了魏師傅那會兒接到他,在府中前後院騎馬,張師傅什麼時候在後院逗留過。
這高拱實在可惡,死了居然還要編造謠言誣陷張師傅,還要毀了母後名譽。
萬曆皇帝此時再殺高拱幾次的心都有了。
張鯨已經奏報了,廠衛開始出動,收繳市麵上所有的《病榻遺言》,隻不過那些已經買走的,抄錄的,就實在沒辦法,總不能挨家挨戶搜查收繳吧。
“張鯨這個狗奴才也是,差點誤導朕。”
此時,萬曆皇帝嘴裡小聲罵道,他是恨張鯨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差點就把他也糊弄了。
就王府當時的門禁,張居正怎麼可能跑到王府後院做哪些汙穢之事。
至於隆慶朝,那就更不可能,母後那時候已經入宮,張居正倒是可以自由進出乾清宮,但是去後宮,還是省省吧,根本就沒那可能。
“難道是他故意的,想以此報複張師傅,借朕之手”
終於,萬曆皇帝想到了原由。
到這個時候,萬曆皇帝也不能確定那書冊子到底是那些人所寫,還是真由高拱所做。
魏廣德早前分析過張居正改革的政策,把其中利益得失都給萬曆皇帝講的明明白白。
士紳無疑是改革最終的受害者,他們要付出更多的錢財繳納稅銀。
特彆是考成法一出,官員如果想要晉升,無疑就必須逼著他們足額繳納當期稅銀,否則就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而在此前,這些士紳給地方官送一些銀子,往往就能拖欠大部分稅銀,等待皇帝恩旨減免賦稅時,這筆欠稅就一筆勾銷了。
張居正得罪了多少士紳家族,簡直無法細數,隻能說天下士紳苦張久矣。
“那朕又該如何做,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呢.”
小皇帝嘴裡喃喃低語,再次陷入沉思。
而魏廣德,剛回到內閣,就看見值房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不是劉守有還能是誰。
“劉指揮,讓你久等了。”
魏廣德過去,很是和煦的說道。
“不敢,首輔大人是為國事操勞,末將等等也是應該的。”
劉守有急忙躬身道。
魏廣德笑笑,隨即對旁邊侍立的蘆布說道:“以後有大人到來,若我不在,也先請入房中休息,萬不可讓人在外麵等,沒個規矩。”
“是,老爺,小的知道錯了。”
蘆布急忙躬身認錯。
“劉大人,裡麵請。”
隨即魏廣德伸手虛引,帶著劉守有進了值房。
等二人坐下,蘆布送上茶水,魏廣德才笑道:“今日是帶來什麼消息?”
“下官差事兒又沒辦好,特來請罪。”
劉守有急忙站起身來,對魏廣德說道。
“什麼事兒沒做好?”
魏廣德狐疑道。
“大人讓下官挑選好手去倭國刺殺羽柴秀吉,今日收到消息,刺殺任務失敗。
現在,羽柴秀吉身邊已經布置重兵保護,很難再下手刺殺,故來請罪。”
劉守有低頭說道。
“失敗了”
魏廣德隻是低聲念叨一句,隨即就無奈的搖搖頭。
其實,但凡曆史上留下名字的,大多有氣運護體。
或許,這就是命。
至於織田信長被刺殺就死了,那隻能說他沒有統一倭國的命。
當然,其實這個說法很勉強,但是往往刺殺不死的人,最後都能成就一番大事兒。
“嗬嗬,失敗就失敗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旋即,魏廣德就對劉守有笑道,“就算失敗了,可他也在周邊布置下重兵,可見他也意識到危險。
由此,他也不可能不考慮是誰下的手,隻會對反對他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柴田勝家。”
劉守有急忙接話道。
“對,柴田勝家加以提防,而且說不定會因為懷疑而激怒對方。
不管怎麼說,此事絕對不會那麼容易結束,說不得兩邊很快就會開始較量,進而引發戰爭。
對了,你的人失手,不會暴露錦衣衛的存在吧?”
魏廣德淡淡問道。
“首輔大人高見,今日送回情報裡就有說道,秀吉懷疑是柴田勝家派出的刺客,也派人監視德川家等其他幾家,現在那邊關係也很微妙。
雖然手下人失手,但都逃了回來,沒有被抓住首尾。”
劉守有急忙說道。
“那就好。”
魏廣德點頭說道:“下月兵部會召集將領,推演東征計劃,依仗的,可都是你錦衣衛的情報。
到時候你也去兵部參加,看看是否有疏漏。”
“是,謝首輔大人提攜。”
劉守有急忙說道。
“你本就是朝中地位超然的武將,參加這種會議也是應該的。”
魏廣德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不用站著。
“你對左渡進山,還有石見銀山的情況了解多少?是否有稟報到宮裡?”
魏廣德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