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呀?”
江雅不太理解,但她並沒有立刻反駁,隻是覺得父母有點莫名其妙。
“沒有為什麼,我說話你聽著就行了,少跟你老子窮對付。”
江連橫端出當爹的架勢,語氣強硬,渾是命令的口吻,且不容許姑娘有任何質疑。
這下倒好,江雅原本沒什麼想法,一聽這話,心裡便有些不痛快,當即回敬了一句:“我自己的事兒,用不著你管!”
“你再說一遍?”江連橫瞪起眼睛。
可江雅視若無睹,眼裡哪有半點畏懼,立時拔高了嗓門兒,應聲回道:“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混賬!我看你上了幾天學,都他媽快找不著北了!這陣子能耐不見漲,淨他媽給老子長反骨,我看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江連橫最近氣兒不順,一見姑娘跟他頂嘴,立馬拍桌子瞪眼,指著身旁厲聲喝道:“痛快給我滾過來!”
“我不,你咋不過來呢?”
“嘶,我他媽——”
江連橫臉色鐵青,作勢就要起身衝過去。
大夥兒見狀,急忙好言相勸:“彆彆彆,大過節的,飯都快吃完了,就彆跟孩子置氣了,拉倒吧!”
趙國硯等人更是趕緊滿上酒盅,起身攔下江連橫,笑著說:“來來來,咱幾個喝酒!小孩兒麼,聽風就是雨,沒啥大事兒!”
“誒,你們就慣著她吧!”江連橫勉強坐下來,罵罵咧咧地說,“我他媽早晚得被這丫頭活活氣死!”
“來來來,喝酒喝酒。”
“喝什麼喝?”江連橫突然一指東風,“尤其是你,也不知道看著點,整天就知道慣她,你瞅瞅這丫頭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張正東把頭一低,自是無可辯駁,隻好默默挨罵。
江雅一聽,立馬朝父親反嗆道:“你說我就說我,衝我東叔發什麼火呀?”
“嗬,你還在那逞上英雄了!”江連橫餘怒未消,舊火重燃,便又起身喝道,“我他媽今天非得板正板正你不可!”
大夥兒見狀,急忙起身又勸。
可就在此時,餐桌上突然有人應聲拍了下桌子,當即叫停了江連橫。
“行了——”
許如清的臉色有點難看,眼睛虛望著前方,略帶訓斥地說:“就為了這點事兒,至於吵成這樣麼,這飯還吃不吃了?”
餐廳裡霎時一靜,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許如清很少在眾人麵前表態,眼下見孫女要挨打,急了,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去看江連橫。
老人在家中的尊嚴,往往取決於後輩的態度,尤其是在後輩腰纏萬貫的時候,便更是如此。
江連橫愕然片刻,抿了抿嘴,趕忙換上討好的笑容,走到許如清身邊,彎下腰說:“大姑,你看你,生什麼氣呀。我……我跟江雅鬨著玩兒呢,嚇嚇這丫頭,沒吵……嗬嗬嗬,大姑,你吃餃子,驢肉餡的得趁熱吃啊!”
說著,便親自往大姑碗裡夾了個餃子,又恭恭敬敬地給大姑倒了一盅酒。
許如清歎了口氣,搖搖頭說:“小雅是個孩子,你這麼大的人了,跟她置什麼氣呀?”
“是是是,大姑你消消氣,我下回注意就是了。”江連橫垂手而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有半點忤逆的意味。
“小道,彆怪大姑多嘴,人在江湖上混,沒有事事都能稱心如意的,你彆在外頭碰見了糟心事兒,就拿家裡的媳婦兒孩子撒氣,那不是男人的所作所為,你爹當初是怎麼教你的,你全都忘了?”
“大姑,我……我沒有啊!”
江連橫低聲解釋道:“其實,我這也是為了江雅好,你說省城裡那幫學生,也不好好上課,整天就知道琢磨那些沒用的事兒,今天打倒這個,明天打倒那個,全都在那瞎嚷嚷,我讓江雅離她們遠點,不就是為了躲避是非麼,您說對吧?”
“那你就跟孩子好好說啊!”許如清平複下來,“你好好跟她解釋,她又不是聽不懂,總罵她乾什麼?”
“唉,大姑,這丫頭要是能聽懂好賴話就怪了!”江連橫斜眼看向江雅,“學校裡那幫小屁孩兒,他們懂什麼呀!”
江雅一撇嘴:“比你懂的多。”
“比我懂的多?”江連橫冷哼道,“你們學校最大的學生,也就十六七歲,毛還沒長齊呢,她們能懂啥,不就是在那想當然麼!我看現在的學生就是太閒,讓她們出去找個班上,就全都老實了!”
“這跟上班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都在那仗著爹媽供吃供穿,她們還神氣上了,成天就知道喊口號,那洋人能用嘴罵死嗎?還是吃飽了撐的,活該你們這群學生被人忽悠,一個個五穀不分、六畜不認,連雞蛋多少錢一個都不知道,還他媽打倒這個那個呢!”
“你知道啊?”
“我當然知——”
江連橫頓了一下,隨即抻長了脖子朝下廚喊道:“宋媽,現在菜市場雞蛋多少錢一個?”
不等宋媽進來,海新年便應聲回道:“三分錢一個,最近漲價了。”
話音剛落,胡小妍和王正南便皺起眉頭:“又漲價了?前段時間不是才兩分錢一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