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也無風雨也無晴_這個師妹明明超強卻過分沙雕[穿書]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 154 章 也無風雨也無晴(1 / 2)

這個師妹明明超強卻過分沙雕[穿書]!

(上)

有些人無情。

有些人看似無情,其實是不說。

因為他不會。

很久以前他還不是道君。

這很正常,沒有人剛出生的就是道君。西方的佛祖也是後來修煉成的,那人一開始是個小國王子,看遍苦難所以立誌為天下眾生承擔苦難。

他出生的那個年代,萬物都在大地上蠻荒生長。

仙人們在天上來去,天地間的氣運變換折騰,一會兒這個種族興旺,一會兒那個種族強盛。

那時候人族隻是一個孱弱的小種族,像沉默的螞蟻一樣,在角落裡一點點地築巢。

而他是在出生後不久,就被人扔在山野中,由一個老道士撿回去養大的。

至少老道是這麼告訴他的。

他給他起名叫無晴,據說是因為撿到他的時候山裡刮風下雨整整三天,山體垮塌、暴雨傾盆,可他卻安然無恙地被掛在樹上。

老道覺得他應該是被天道眷顧的人,天生就該修道,所以把他帶了回去。

“無晴。”

在天陰的時候,老道就會拉著他坐在破破爛爛的屋頂上,指著天上緩緩變幻的烏雲,說“沒有太陽,就是無晴。”

他安靜地看著,點了點頭。

無晴一直是個安靜的人。

他不笑,也不哭。

餓了就吃飯,累了就睡覺,跌倒了就爬起來。

如果覺得痛,他就沉默地盯著傷口,等它愈合。

他出生遇到暴雨的時候不哭,後來被修士欺負痛打了一頓,他也沒有哭。

老道一開始挺高興的,後來就覺得很憂慮,最後就成天念叨說給他起名起錯了,萬一把他這個天道之子養成個冷心冷肺的性子怎麼辦。

每次他念叨的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聽著。

不知道聽了多少次,老道突然就釋然了。

他用那雙飽經勞作和風霜、老樹皮一樣的手摩挲他的頭,感歎說“無晴,你不是一個無情的孩子,我是白擔心了。”

“但你總是不說。傻孩子,你要說啊。你痛了就要喊、要哭,喜歡什麼也要去說、去拿。”

“如果總是不說,彆人就會一直傷害你,哪怕他們不是故意。如果總是不說,你就得不到你喜歡的東西。”

“哪怕你喜歡的那樣東西主動走到你身邊,如果你一直不說,也會失去。”

他十五歲的時候,養他的老道被妖族打死了。蠻荒的年代,身體強橫的妖族有太多本錢可以作踐人類。

老道被打死,是因為他路過林地的時候摘了幾個梨,想帶回來給他吃。

那個妖族一直追著老道,罵他偷了他的梨,一路上用鐵鞭一樣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抽他。

一直追到他們破舊的茅草屋。

茅草屋有陣法,妖族進不來。那是老道用畢生積蓄布置的防護陣,是他們最值錢的家當。

妖族一腳接一腳地揣老道,罵“讓你偷!讓你偷!卑劣的人類,就該死光!”

老道死死扣住門板。不是要推開,而是緊緊抓住不讓他開門。

他透過門縫看見老道的臉,他渾身是血,頭骨都被打得凹陷,牙齒也被打掉了很多顆。

他咧開掉了很多顆牙齒的嘴,對他露出一個滿是血漿的笑容。

“無晴,不要開門。”

——讓你偷我的梨!

——讓你偷!

——打死你!

老道在門外,緊緊抵著門扉。

他在門內,緊緊抓住門栓。

後來天黑了。

蠻荒年代的夜晚很危險,對妖族來說也很危險。所以那個妖族走了。

他想開門,但一時沒打開。他以為是老道還抵著門,後來發現是他自己的雙手一直死死抓住門栓,抓得指節僵硬,所以打不開。

門是向外推開的。

他推開門,老道的屍體就倒在他腳下。

遠處的荒野上有大妖吼叫,背後的深山中有群蛇滑動的嘈雜的聲音。

他把老道拖進院子,再關上門。等第二天太陽出來了,他又把老道拖出去。

屍體變得硬邦邦的。

他挖了個坑,把老道埋了。插了個木板當墓碑,想了想覺得可能會被人順著標記來挖屍體,煉製成僵屍之類,他就又把木板丟了。

老道活著的時候不太高,死了也隻剩個小土包。

他坐在墳前,對著空氣張開嘴。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張嘴,好像是心裡有什麼湧動的東西想噴湧出來。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也許是什麼聲音,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聲音。

他一直張著嘴,坐在墳前。

然後他肚子餓了。

世界上會肚子餓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人會餓,野獸會餓,妖獸也會餓。

山林裡走出一隻長著獠牙的妖虎,饑餓的綠眼睛直勾勾瞪著他,腥臭的口涎順著長長的獠牙滴落下來。

他也直勾勾地看著妖虎。

太陽轉了一會兒之後,他活了下來。他用老道留下的生鏽的劍,一下一下捅死了妖虎,割斷它的喉管,埋頭吮吸它腥臭貧瘠的血液。

就是那個時候,有一個念頭突然蹦出來要活著。

要活著。

誰要活著?不知道。

但是,要活著。

他沾著滿身的血,拖著兩根獠牙和一柄生鏽的劍,走進了平時人類相互告誡千萬不能走進去的荒野。

無晴走了進去。

多年後又走了出來。

然後他還去了很多地方,都是據說“絕對不能去、去了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地方。

他都去了,又都出來了。

周圍的人開始朝他低頭。

一開始是人類的低頭、奉承、跪拜。

然後是凶獸和妖族的低頭、奉承、跪拜。

他們向他獻上一切,從寶物到領地,還有據說名為“忠誠”和“信仰”的無形的東西。

而無晴……

他隻是一直在往前走。

活下去。活下去。

誰活下去?不知道。

被稱為“聖人”的神仙注意到了他。

他們為他安排了一個又一個生死危機。有一些聖人說這是考驗,有一些聖人說這是陰謀。

他不知道,他不懂,但他知道他要往前走。筆直地往前走。

他走過了所有的考驗,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這時候天下沒有人再敢質疑他,甚至沒有人敢抬起頭直視他。

連聖人也對他的力量感到恐懼。於是他們從天上走下來,帶他到了世界上最高的高山之巔,從那裡能看見天下任何一個地方發生的事。

聖人說“惡念的力量正在侵蝕這方世界。我們即將離開,但這方天地不能沒有守護者。”

“無晴,你是最接近天道之人。絕地天通之後,你要在須彌山之巔鎮守這方世界,貫徹天道意誌。你生來就是為此,所以你才沒有自己的情感。”

“你就是天道本身。”

他站在須彌山之巔,同時看見高於塵世的雲海滾滾而過,和塵世碌碌駁雜紛亂。

他問了聖人一個問題。

“天道本身,會一直想要活下去嗎?”

那是無晴有生以來第一個問題。他認真地向聖人尋求解答。

聖人仿佛遇到了難題。他皺著眉毛思索了很久,最後恍然大悟。

聖人告訴他“你是天道,所以你想要萬物活下去。你想要世界活下去,這就是天道。”

——活下去。活著,活下去。

他一直以來前行的方向,原來就是天道。

無晴點了點頭。

“好。”

他在山頂盤膝而坐,在絕地天通時閉上雙眼。他的力量以須彌山為中心,蔓延而遍布天下;他看見眾生,而眾生看不見他。

聖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成了世界上最後一名真仙。

從此須彌山上多了道君無晴,漸漸地就隻剩了道君。

沒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人和妖陸續來到須彌山。他們說願意侍奉他,願意追隨他,願意在他身邊聆聽道法、明了大道。

他沒有反對,隻說“隨意。”

他們認為這是應允。

他們在須彌山上修築亭台樓閣,種下靈植繁花。

某天有一隻靈禽銜著種子飛過,不慎將一粒梨樹的種子遺落在山頂,恰好在他靜思讀書的地方。

受他的靈氣浸潤,種子很快發芽、成長,最後開了花。

一朵朵雪白的花,花蕊卻是星星點點的紅。綴滿了樹枝,像冬天的雪開在了春天的枝頭。

他第一次抬起頭,注視世間的花。他看了一會兒,想,這和雪不一樣。

想完了,他就低下頭繼續看書。這件事到此為止。

但須彌山的人們時刻關注著他的言行。看見他多看了會兒梨花,他們就篤定道君原來喜愛梨花。

他們一麵誇讚道君高潔、梨花也高潔,一麵喜滋滋、忙不迭地找來許許多多的梨花,將須彌山從頭到尾種了個遍。

須彌山就這樣成了梨花常開不敗的地方,道君也成了有名的喜愛梨花之人。

這當然不符合真相,但也沒有值得糾正的地方。梨樹也是生命,生命要活下去。

這是他守護的一切。

無晴就靜靜地看著人們忙碌和來去,看著他們喜悅和努力,就像一直以來他所做的那樣。

就這麼十幾萬年過去了。

須彌山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很少很少有人或妖能長壽至十幾萬年。

有一些血脈古老的大妖倒是可以,但他們似乎都不樂意搬來須彌山。有一次開群仙會的時候,有一個千裡迢迢趕來須彌山聽道的人,在苦苦哀求想要留下,但是道童不允,因為還沒有到須彌山收人的時間。

那人哀求時,有一個大妖就在邊上看著。

無晴認識他——這句話在當時沒有意義,因為他認識天下所有的生命,然而後來這件事變得很有意義也很重要,甚至越來越重要,因為它影響了無晴生命的走向和終點。

那個冷眼旁觀的大妖是龍君枕流,天下水族之主,四方海域的君王。

他當時穿著正式的玄色禮服,頭戴有十二冠旒的帝王冠冕,倚在一旁的假山上,百無聊賴地用尾巴拍來拍去。

“真無聊。”龍君抱怨說,“你們須彌山成天圍著一個人團團轉,真無聊。不如我們水族,平時大多自己做自己的事,就算欺負彆人,那也是自己的事。”

龍君也是從絕地天通前的時代過來的。他本可以和聖人他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但聽說他很討厭那群“老不死的”,正好他們走了再也看不見,樂得他待在這兒。

無晴多看了那個場麵兩眼。

其實他很少會像這樣留心什麼,但他的確留心了那一幕。也許這也是一個預警。

他花了些微的心思回憶龍君,思考他為什麼討厭聖人,然後他想起來,是因為一個預言。

在龍君枕流出生不久時,某位擅長觀星、占卜的聖人曾說,龍君天生冷心冷情,不會對天地萬物產生任何真正的動念。

但是,他一生中會遇到一次真正的心動,那也會是他唯一的心動。

心不動,情就不動;心若動,就會是他真正眷戀眾生的開始。

同樣也是那名聖人,她曾對無晴說過一個很像的預言。她說他有情劫,而且注定渡不過。

“你渡不過你的情劫。”聖人說,“無晴,你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實現你的願望。”

她說話時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情,後來人們告訴無晴,說那是悲憫。如果聖人在告訴龍君預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神情,那無晴能夠明白龍君為何討厭他們。

不明白未來前路的人,總會覺得看透一切的人自以為是、過分討厭。

(中)

道君無晴能看見天下任何一個地方。但對龍君這樣的同等級存在,他通常會刻意不看,以示尊重。

這是十幾萬年的生活帶給他的經驗,畢竟龍君曾經為了巢穴被窺探而打上門來,變回真身滿山地打滾、大發脾氣,最後從頭痛的須彌山眾人手中訛了一大堆華麗寶貝,心滿意足地回南海睡大覺。

須彌山的人們就一遍遍地在無晴耳邊碎碎念,說道君您千萬不要再看龍君啊,我們的家底都賠空了,實在賠不起了。

無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家底賠空”——也許是寶物沒有了的意思?這麼想著,他就出去轉了轉,正好鎮壓了幾個有違天道的凶惡大妖、邪魔外道,再順手拿點東西回來。

結果須彌山眾人忽然眼淚汪汪,說感動極了,要為道君肝腦塗地。

無晴靜靜地看著他們,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繼續靜靜地看書。

眾人感動一會兒,也就散了各去做自己的事。須彌山上總有很多事要做,要給花鋤草、給草澆水、給水清理過多的雜魚、給魚喂不多也不少的食物、為了得到食物去種一些靈植……

像一個循環。

無晴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做循環的事也能如此有精神,所以他就隻是靜靜看著。

不好也不壞。

他總是覺得什麼事都不好也不壞。

除了一件事……龍君來須彌山的時候,就算是無晴也會覺得有點麻煩。

龍君來須彌山這事,起源於群仙會。

須彌山上經常召開群仙會。這當然不是無晴召集的,但就是莫名其妙成了一個慣例的聚會。

表麵上的名頭是商量如何安定天下,如何對付西方蠢蠢欲動的佛國。但說實話,這兩件大事都隻有無晴一個人在認真關心。每次他為之布局時,也沒有哪個群仙會的成員真正說要幫忙或是如何。

龍君向來準時參加群仙會,從來不缺席。他每次都甩著龍尾大搖大擺地來,挨個找與會者換取華麗的金銀珠寶,如果對方不給,他就要跟人家打一架。

打得須彌山上落英繽紛,無晴連看書也不清淨。

他想著,龍君他們其實把群仙會當成一個遊戲,過幾年就玩一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無聊也是無聊。

結果就在他產生這個想法的不久後,龍君缺席了那一年的群仙會。

無晴不會窺視龍君的宮殿,但他知道龍君缺席的原因。

他聽見了南海水族的議論。

水族們說龍君撿了一個血統不明的混血龍女,當個寵物養著玩,不成想越養越有興致,索性連門都不出了。

無晴想起了聖人曾經的預言。

他想,龍君遇到了他一生唯一一次心動。

但這和無晴沒有關係。

他仍舊坐在須彌山頂,注視著塵世也注視著天上的大道。他眼中的星軌一直延伸到十餘萬年後,因此他以為自己也會一直守著這個世界直到十餘萬年再度經過。

直到他路過南海邊,偶然救了一個人。

被人揪著龍角、打得傷痕累累的小小龍女,帶著哭腔大聲讓他們滾,還揮著拳頭要反擊。

恃強淩弱,有違天道。所以無晴出手了。

他以為這隻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像拂去灰塵一般轉眼能忘,但當那隻小小的龍女用亮晶晶的目光看著他,說“我叫靈蘊,你是誰?”

……這時候,無晴透過她明潤清亮的眼睛,看見了佛祖的伸手、金蓮的搖曳,還有十多萬年前聖人在星空下投來的悲憫的目光。

——無晴,你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實現你的願望。

他凝視著她。他感到了一絲難言的荒謬,並難得想感歎一句“可笑”。

可笑。一個普通的龍女,如何能同時是龍君一生唯一的心動,和他被斷言渡不過的情劫?

而願望,他又有何願望?他的願望是讓天地眾生活下去,他也早已在踐行這一願望。

還能有什麼願望?

他乘雲駕霧,離開了南海邊,留下小小的靈蘊對他的背影揮手,大聲說會報答他。

無晴回到須彌山,坐在山頂的梨樹下,捧著凝聚天道至理的書,卻第一次無法靜心。

這是佛祖的謀算,毫無疑問。他想,佛祖知道他的情劫,所以想借此奪取大道。

他不會成功的。

靈蘊不會成功的。

他扣下書,擺出棋盤,在棋局上落下一子。

百年之局,由此而始。

八年之後,靈蘊來到了須彌山。

她的到來在須彌山引起了小小的轟動,因為她很美,而且美得超乎任何人的想象——無論是按照人類的標準還是妖族的標準。

和八年前相比,她長大了許多,但看著他時亮晶晶的眼神還是沒有改變。

很快,須彌山上人人都說,龍女靈蘊一心戀慕道君。

大多數人都隻是私下悄悄說一說,縱然他們知道他能聽見,但人性似乎就是如此,隻要沒有正大光明當著他的麵,人們就能假裝他聽不見,自顧自說得開心。

總歸無晴也隻是靜靜聽著,從不會做什麼。

更不會說什麼。

他總是獨自坐在須彌山巔的梨花樹下,身邊也總是清清靜靜,沒有任何改變。

但無晴很快發現……他很難完全忽略靈蘊。

起初她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乖巧老實得很,大部分時間都在乖乖地除草、澆花、給魚喂食,圍著須彌山的前輩們問東問西。

很快,她就摸清了須彌山的規矩,並自己總結出一條真理隻要不乾壞事,那無論做什麼,道君都不會在意。

她開始頻繁地往山頂跑。

他坐在梨樹下看書,她就坐在一邊看他。

他閉目感悟天道,她就也打坐修煉。

他有時對著棋局凝神沉思,她就蠢蠢欲動地看著,目光不像龍,倒像一隻初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虎崽。

他靜靜地做自己的事,由得她看。

她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她不再始終保持安靜,而開始和他說話。

“道君喜愛弈棋麼?如果我學會了,道君願意和我下棋麼?”

“道君喜歡梨花麼?”

“今夜星光甚好,道君是在欣賞夜空麼?”

他不由想,她的問題真多啊。

他習慣了清靜,現在卻有點不大清靜了。

他放下書,看著她。彼時正值夏夜,流螢飛來飛去,梨花盛放如白玉晶瑩。靈蘊搬了個小馬紮,也捧了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看。

他一看過去,她的眼神立即就變得亮晶晶起來。他有點漫不經心地想難道龍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就是因為他們的眼睛這麼亮晶晶?

他告訴她“我在觀測星空命軌,測算天地大道。”

她抬起頭,也去看垂落的星光。她當時才入神遊,看不出個所以然,卻還是在瞪大眼睛努力瞧。

她看不出星光走向,無晴卻看見了星光落在她臉上。

他第一次見到須彌山上的梨花時,覺得梨花是美的,但也僅此而已。此時此刻——彼時彼刻,他卻忽覺心中一動,再仔細去品味,卻什麼都尋找不出。

隻有一個念頭她比梨花更美。

梨花的美僅此而已,她呢?

這個念頭像一粒細微的種子,落在他心中,再尋不得。

但他早該明白,是種子……就總有發芽的那一天。

靈蘊看了很久的星空。她很努力、很認真地在看,因此錯過了無晴注視她的短暫時刻,甚至從未發覺。

她收回目光時,無晴已經重新看回手裡的天之書。

她有些沮喪,忽然問“道君總是這樣對什麼都淡淡的,難道世上沒有什麼事物,能讓你難過或者開心麼?”

無晴想說,沒有。

但在說出這個答案前,十幾萬年前的往事忽然回魂。那個蠻荒的年代在他記憶中複活,而有一隻老樹皮般的手在他頭頂摩挲。

——傻孩子,你要說啊。你痛了就要喊、要哭,喜歡什麼也要去說、去拿。

——如果總是不說,你就得不到你喜歡的東西。哪怕你喜歡的那樣東西主動走到你身邊,如果你一直不說,也會失去。

他張開口,想說的話改變了。

他說“我早已達到太上忘情之境。唯有忘記私情,才能與天地同存。”

——活著,活著,活下去。

讓誰活下去?

靈蘊聽不見他的內心,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她困惑地問“可為什麼要與天地同存?”

她真奇怪。以往彆人也問過他這問題,總是到他說“與天地同存”時,他們便恍然大悟,好像得證大道、得明真相。

隻有她一個人追問為什麼要與天地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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