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陸今安的話,沈雲苓想起落水前撞向自己的黃衣女子,原來是這樣。
她又抬頭看向渾身濕透的陸今安,眉眼果然與黃衫女子有些許相似。
兄妹倆一個是加害者,一個是救命恩人,沈雲苓抿著唇,錦被下的手攥緊又鬆開。
「公子此言差矣,雲苓落水乃是不慎踩空,是意外而非人為。」沈雲苓比劃完,讓連翹翻譯。
陸今安卻不認同,“夫人,錯就是錯,在下救你並非是為了想替妹開脫,你不必有心理負擔,在下之所以說出來,是想告知於你,若你想追究,在下可為你作證。”
他的小妹被家裡慣壞了,陸今安覺得,若再不讓她吃些苦頭,以後到了婆家,非得吃大虧不可。
父母不以為然,那就隻好他這個做哥哥的大義滅親了。
哪知沈雲苓還是搖頭,「的確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我累了,連翹你送他們出去吧。」
她重新躺回被子裡,轉過身,背對著眾人。
雖看不懂手語,但這態度明顯是下逐客令了,不用等連翹翻譯,陸今安先開口,“是陸某僭越了,不打擾夫人休息了,告辭。”然後離開,老郎中隨後。
聽著腳步聲走遠,沈雲苓緩緩睜開眼,坐了起來。
連翹送完人回來,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上發呆的沈雲苓。
“少夫人,您真的不追究嗎?”連翹走過去,跪在床邊,憋屈道,“您差點就沒命了呀。”
沈雲苓抬眼看她,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傻連翹,和誰追究?縣主?還是陸公子妹妹?」
她是什麼身份,對方是什麼身份,雙方對壘,無異於以卵擊石。
何況,裴家怎麼會為一枚棋子出頭?
連翹被沈雲苓的手語內容震住,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小聲重複了一遍,“您說縣主?”
雖然霽月軒此時隻有她們主仆二人,沈雲苓也怕隔牆有耳,她讓連翹把門窗關好,然後囑咐她不要聲張,才比劃著把她的經曆告知連翹。
連翹的態度從一開始震驚變成恐懼,但更多的是心疼,她小心翼翼捧起沈雲苓被踩傷的那隻手,眼淚啪嗒啪嗒掉。
“還以為日子要好起來了……”連翹喃喃道。
沈雲苓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連翹的頭,她也才看明白,裴錚枕邊人的位置是如何凶險。
今日她這一露麵,便成了眾矢之的,她今日沒死成,縣主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沈雲苓默了默,輕輕拍拍連翹的肩膀,「連翹,事情已經超出我的預想,你不能再留在這裡了,明日我便央求老夫人,送你回顧家。」
其實,若她隻守在霽月軒,應該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可她能一輩子都窩在這院子裡嗎?這不現實。
她已經被盯上了,隻要她不離開裴錚,她就永遠都是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這不是她能左右的,老夫人當時抬她進門,應當就是看中了這點,她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最適合當這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