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界輪回!
海上堡壘
從來沒有飛過這麼高的束龍成功感受到了恐高的困擾。
那種懸空的失重感加上空中狂風時刻都要把自己從鳥背上吹掉的恐懼,讓束龍從獵魔之地的城堡出來後,一直都不敢伸頭往下麵看。
被百沂改造重新繁育過的棲雲鳥,在空中張開翅膀後猶如一個遮蔽天空的白布一般,巨大到讓承蓋不敢相信,撫摸著那看似毫無重量的雪白羽毛,承蓋的內心不斷讚歎著百沂的能力,能把一隻還沒手心大的棲雲鳥改造繁育成如此遮天蔽日般的巨大,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而且這遠遠不是他能力所能達到的巔峰,能表露出來的東西,絕不可能是最終的底牌。
三人各自懷著心思趴在巨大的棲雲鳥的背上,雪白的羽毛遮蔽了大量高空的冷風,可寒冷的空氣依然讓束龍長出了滿臉的灰毛,但他的種族傳承中並沒有能克服高空恐懼的,可能牙狼族的祖先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像鳥兒一樣飛到如此高的空中。
頭頂的太陽就像一個沒有溫度隻能發光的寶石一般,看似耀眼的陽光照在身上,但實際上隻是給寒冷增添上了顏色罷了,從未想過陽光也會變成寒冷的代名詞,但它確確實實發生了,在這如此寒冷的環境裡,陽光的作用也就隻限於照明了。
在降落到海上堡壘的巨石灘上後,舒適溫暖的感覺讓束龍覺得來這一趟是為了度假,柔和溫暖的陽光讓他渾身的毛發退去,聞著略顯燥熱的鹹濕海風,瞬間便忘記了寒冷的感覺。
雪白巨大的棲雲鳥收起翅膀,餓的不行的它趴在巨石上伸著腦袋往海裡探去,時不時猛的紮進海水裡捕食,輕盈的羽毛讓它不至於沉進海中,撲騰扒拉幾下又蹲回了巨石上,承蓋和百沂站在一邊看著,竟也沒有笑出聲來,體型上的巨大讓它進食都成了一種困難。
尖細短的喙讓它無法吞食稍微大一點的魚,與身體融為一體的巨大腦袋看起來萌裡萌氣,但沒有脖子的煩惱就是,它無法仰頭把魚咽下去,原本巴掌大的體型捕捉一些昆蟲就足以果腹,改造成這麼大之後,不讓它吃足幾百斤的食物,百沂都輕易不敢坐著它飛上天。
“恐怕,天黑了它都吃不飽。”
承蓋盤腿坐下來,看著棲雲鳥身上那雪白的羽毛被海風吹動,擺動間落下的片片羽毛,隨手接住一片放在手裡玩弄起來。
百沂看著西邊耀眼的太陽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往上一些應該算中午,往下一些就應該是黃昏了,一天的時光也就這麼過去了。
“它和我們一樣,都需要食物能量才能活下去,你說的沒錯,今晚大概是走不了了。”
承蓋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手裡那十分柔軟的羽毛,看著遠處的堡壘。
“這裡你很熟嗎?”
“這個地方叫海上堡壘,是海上貿易的樞紐,任何國家的船都要從這個地方經過,東南方是一片群島,海底布滿了暗礁,世界議會在這座堡壘的北邊,原本這裡是為海上航行進行物資補給,隨著海上的貿易越來越頻繁,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樞紐,隨著近年來海盜越來越猖獗,世界議會也在這裡駐紮了海上軍隊,並且修建了這座鋼鐵的海上堡壘,保護過往的商船不受海盜的侵襲,我來過這裡幾次,但並不怎麼熟悉。”
百沂也學著承蓋的樣子坐下來,眼睛凝視著麵前的棲雲鳥。
承蓋眯著眼睛看著,巨大的堡壘如小山般矗立在這片無限寬闊的海域中,感受不到北方風雪的溫度,也沒有烈日暴曬的煩惱,海風習習,催的人隻想脫去衣服到海裡暢遊一番,承蓋歎了口氣,隨即笑了起來。
“沒想到外麵的世界變化這麼大,都在海上做起生意了。”
“我說的這些還不算什麼,真正新奇好玩的都在那裡麵,都是些年輕人搞出來的花樣,他們可不像我們這些老家夥一樣迂腐,總是會想出些新奇的點子來取樂···”
百沂頓了頓,再說下去可能又會提到百曲了,語氣慢慢沉重了下來。
“不過我們倆就彆想著進去了,我得到消息,雷熒派人在尋找我們的下落,現在還不是和他起衝突的時候。”
承蓋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和雷熒早晚有一戰,這是命中注定的!
隻是恐怕這戰過後,自己的生命將要走到儘頭,自己現在可以明確感到時光流逝,就如同坐在河邊,雙腳放進河水裡被衝刷的那樣,那種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終末感開始縈繞在自己心頭,自己畢竟不是雷恩,沒有那麼悠久的生命,但讓自己現在麵對死亡,那是萬萬做不到的,要死也能是死在和雷熒的戰鬥中!
一邊想著一邊脫去了衣服,承蓋看著巨石下拍打的海浪,乾癟的胸口起伏,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這些老家夥哪有你說的迂腐,隻是有些保守罷了。”
說完,承蓋縱身跳下,紮進海浪中後很快又冒出頭來,揮手招呼著百沂下來快活。
“你願意在岸上做迂腐的老家夥嗎?”
百沂不為所動的坐著不動。
“跳下去又不是代表不迂腐了,都六七十歲的人了,還以為你能和那些年輕人比?小心一會兒彆被魚給吃了!”
難得這樣放鬆一次,走在前往目標的道路上,可以愜意的欣賞周圍的風景,讓神經重新繃起來的百沂也找到了一絲寬慰,仇恨什麼的,不能總裝在腦子裡。
承蓋那讓百沂以為的老胳膊老腿,在海浪中沉浮了幾次之後嗆了幾口水,伸著乾澀的舌頭重新回到巨石上,躺在那兒讓陽光照射在他乾瘦的身體上,深呼了幾口氣後,汲取了些空氣中的水分放在嘴裡,咕嘟了幾次後又吐了出來,舌頭上的苦澀才慢慢消退。
“你說的沒錯,老了老了,身體可大不如前了!”
承蓋看著碧藍的天空,他自己也沒想到,都這個年紀了竟然還會像小夥子一樣到海裡遊個泳,然後躺在岩石上愜意的曬著太陽。
“或許是這樣吧,但也可能一開始就是注定的。”
百沂難得的笑了笑,臉上卻帶著深深的苦澀。
承蓋點了點頭,他很明白這種滋味在腦海中遊蕩的感覺。
“很多人都覺得我們這些會魔法的可以活的比普通人更久,但實際上呢?常年用來儲存魔法能量的身體,在它們的蠶食下機能早已不如同齡的普通人,萎縮的也比常人更誇張,看似魔法給我們帶來了便捷與榮耀,但對我們身體造成的那些無法修複的創傷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如果我年輕的時候選擇當一名漁夫,那我現在肯定能適應這酸澀的海水,甚至能和釣上來的大魚搏鬥上十來天。”
百沂動了動坐麻了的腿,捋了捋被海風吹到嘴邊的頭發,看事物的眼神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其實,我的父親是個漁夫,在我記事之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門口的礁石上等待父親的漁船回來,有時候父親去的遠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他總是能帶回一船胳膊長的小魚,或是一整條比我還長的大魚,他說,這片海裡的魚都歸他管,沒有他打不上來的,直到有一天,家裡來了個陌生人,他讓父親帶他去一片有海怪出沒的地方,出的錢足夠我們一家活好幾輩子的,父親答應他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那個陌生人再次出現,把我帶走了。”
“那個人是百憐?曾經皇家研究院的院長?”
承蓋想了想,確定有這個人的存在。
百沂默默的點了點頭,眼前浮現出了百憐的身影。
“他這個人和他的名字一樣,百樣憐惜,後來他把我帶回了特爾姆林,繼承他的衣缽,我也沒讓他失望,在他最感興趣的靈獸研究領域天分十足,不過,同時也繼承了他對月裔的執念。”
“這樣啊···”
承蓋張著嘴啊了半天,在這沒有權利爭鬥,沒有仇恨伴身的地方,自己和百沂都不再掩藏真正的自己,舒服的吹著海風曬著太陽,充分享受著這難得的美好時光。
“拿點東西出來吃,肚子餓了。”
百沂見承蓋沉吟半天,隻憋出來一句要東西吃,翻了個白眼往口袋裡摸去,隻見他眉頭漸漸緊皺,整隻手都伸進了口袋裡摸索,然後像做了個重大決定一樣,表情凝重的看向承蓋。
“完了,出來的時候忘記帶吃的了。”
承蓋的白眉一挑,嚴肅的像是在說你沒有開玩笑吧?
“連個乾餅都沒帶?”
百沂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雙手朝他麵前一攤。
“看來這是天意啊,那我們今天就做一回漁夫,大海這麼大,還能把我們餓死不成?”
承蓋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魚了。”
“為什麼?”
“因為有刺。”
百沂站在巨大的礁石上,雙手向前伸出,嘴巴裡不知道咕囔些什麼東西,遠處的浪頭開始變得雜亂無章,不時激起巨大的海浪,冥冥中回蕩著一陣低沉的悶響,像是海底地震一般讓整片海域頓時熱鬨了起來,無數的海魚爭相躍出水麵,藍色的海洋沒一會就被龐大的魚群染成了黑色。
蹲在巨石上的棲雲鳥都看傻了,任憑從海裡跳出來的魚砸在白乎乎圓潤潤的臉上,鳥嘴一張一合就能吃到跳進嘴裡的魚,這種不勞而獲的滿足著實讓它有些懷疑鳥生了。
承蓋很不屑的看了百沂一眼,這種令動物狂暴的魔法他一直很看不上眼。
“你都是些小魚小蝦,肯定全身是刺,喂鳥還差不多,肯定是來點大魚才能讓人興奮起來不是?”
還沒說完,承蓋抬起一隻手,張開五指用力向下按去,一股股恐怖的能量悄無聲息的鑽進大海中,沉寂了許久之後,一個個衝天的水柱在空中炸開,像是放了一場絢麗的水煙花,其中不少被激蕩能量震暈的大魚,水柱挾裹著它們飛到空中,整整齊齊的落在一個個巨大的礁石上,隻剩下嘴巴咕嚕咕嚕的一張一合。
見狀的棲雲鳥立馬調轉腦袋,吞咽那些小魚又感覺不到味道,還是這些大魚能讓它的心理得到滿足,承蓋也沒有跟它爭搶,反而得意洋洋的看向一旁的百沂。
“我可沒有爭強好勝的心···”
百沂的一邊說一邊去找沒被棲雲鳥禍禍的大魚,隨後拖著一條比人還長的金槍魚丟到了承蓋麵前。
“也就這條可以生吃,不然再勞煩你生個火?”
承蓋剛要開口說什麼,身體本能的察覺到一股自己被注視的感覺,隨即轉過頭朝著某個方向看過去,就在同時,一個模糊的人影瞬間消失在礁石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