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害怕了?”
“沒有啊,我害怕什麼?”
鴻羽皺著眉頭一臉的疑惑。
“你能騙的了彆人,可騙不了我。”
明玉青伸手指了指鴻羽的胸口,不能說他想的什麼自己全知道,但基本的情緒變化還是很清晰的。
鴻羽搖了搖頭,一臉苦大愁深的樣子。
“我不是害怕,我隻是覺得這一些都太出乎意料了,按理說,我們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更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中扮演什麼角色,你知道的,我···”
“行了行了,彆說了,我都知道。”
明玉青抓住鴻羽不知所措的手,讓他浮躁的內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你隻是想過平凡簡單的日子,我又何嘗不是呢?既然命運已經注定我們生來不平凡,那逃避是沒有用的,或生或死,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鴻羽像是得到了慰藉一般,還沒笑出來便又歎了口氣。
“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吧?我曾經想過很多種麵對突發狀況的應對方法,是足以全身而退的那種,可現在真遇到了,倒是一點主意也拿不出來了,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明玉青靠著他笑了笑,打趣一般說道“我還記得某人跟我說過,就算是命運跟我開的玩笑,我也願意去搏一搏,也不知道說這句話的人現在怎麼樣了,當初的昂揚鬥誌還在不在。”
“誰啊?說話難道不經腦子的嗎?”
鴻羽有些詫異,跟命運作鬥爭什麼的,那得需要多大的實力啊?
明玉青抬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搖了搖頭繼續靠在鴻羽的肩頭。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說話經不經過大腦,他有時候顯得很是蠢笨,偶爾呢還會自作聰明,但靠在他身上的時候又會覺得很安心,雖然平時不怎麼靠譜,但在我危險的時候他都會努力的擋在我的身前。”
鴻羽坐直身子看著明玉青,眼神中閃爍著滋啦滋啦的火花。
“我覺得你說的這個人跟我還蠻像的唉,但我什麼時候顯得蠢笨了?更彆說還有什麼不靠譜的時候呀!?”
明玉青噗嗤一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斜視了一眼在擺弄些什麼的風辻。
“你小點聲,風辻正在占卜呢,我們彆影響到他。”
眨了眨眼的鴻羽示意他知道了,在明玉青鬆開手後又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什麼時候不靠譜了?還有自作聰明是怎麼回事,你要給我說清楚了!”
明玉青忍著笑意把他的腦袋給按了回去,望著周圍深不見底的黑暗,耳邊傳來的窸窸窣窣聲讓她臉上的酒窩慢慢凝固,好似千萬根尖銳的針刺沒有規律般敲打在大理石上的聲音,刺啦刺啦的尖銳聲忍不住讓人緊繃住了神經,從心底裡誘發出對未知的恐懼。
在地上擺弄著亂七八糟東西的風辻此刻也停了下來,長籲短歎了一陣之後慢慢站了起來,不明所以的鴻羽和明玉青往他的身邊靠了靠。
“那個,這周圍是什麼聲音,該不會是多足怪吧!我最討厭那種的東西了!”
背對著死神雕像的風辻向前伸手,做了一個握住的動作後,手中赫然顯現出一炳法杖的模樣,虛影流動之下漸漸凝成實體,點了幾下光滑的能反出人影的地麵,周圍的亮光赫然變強了不少,把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照亮了出來。
各種形形色色、想象中的或者想象不出來的怪物、異類什麼的齊齊站在那兒,把死神雕像麵前的空地堵的是嚴嚴實實的,三條腿歪斜扭曲身子什麼的都是最不起眼的,腦門上長出枯樹般觸手的也能勉強接受,乾枯的排狀觸角橫列在軀體上,像是骨骼外翻一般的即視感。
唯獨沒有一個是人樣的!
甚至沒有一個是保持它們原來樣貌的!
那些足以嚇死人的樣貌讓鴻羽都忘記了怎麼呼吸,明玉青更是躲在鴻羽的身後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真實體驗了一番什麼叫把自己醜哭!
這種完全超越自己理解之外的樣貌要是提前不做點心理準備,嚇死個把人也是挺通情理的。
風辻嘰裡咕嚕說了一頓後,見鴻羽一點反應也沒有,於是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清醒過來的鴻羽猛的吸了口氣,連忙把目光轉到了風辻的身上。
“怎麼···這些怪物是怎麼回事,太···太嚇人了吧?”
看了一眼躲在鴻羽身後的明玉青,風辻歎了口氣解釋起來。
“它們都是因為混亂瘟疫改變了原本的麵貌,肉體在承受痛苦的同時,意識也在被折磨著,這種痛苦你們是不能理解的,混亂瘟疫的危害也不僅僅是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鴻羽忍不住向它們走過去,跟在他身後的明玉青抬手拉住了他。
“鴻羽你乾什麼,不要過去啊!”
“我能理解它們的痛苦。”
在鴻羽眼中,這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們,身上彌漫著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湧動的黑暗氣息讓它們的肉體痛不欲生,撕扯意識的同時歪曲它們的思想,讓它們慢慢變成可怕恐怖的怪物,這些都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讓鴻羽的心底忍不住升起了憐憫之心。
“我可以幫它們解脫。”
鴻羽回頭看著明玉青,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彷惶,明玉青慢慢鬆開了他的手,揪著的內心一刻也沒有放鬆下來,垂下來的手臂握緊了拳頭。
“這個孩子就是預言中的聖者,他可以幫助我們擺脫混亂瘟疫。”
風辻舉起法杖,莊嚴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神祠,但隨之而來的並沒有歡呼,低沉的私語伴隨著磨牙般的聲波震動,以一種讓鴻羽理解不了的方式互相交流著。
風辻用著這種顯得非常詭異的方式和它們交流了一陣,鴻羽站在那兒覺得雙腿直發抖,繃著腳趾的神經都快要抽筋了,它們獨特的交流方式讓鴻羽的牙根發癢,隻能輕吸著明玉青身上散發的冷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覺得它們談的也差不多時,鴻羽都忍不住要插話了,風辻握著手中的法杖點了點光滑的地麵,怪物們頭上的光陡然消失,恐怖的身影重新回到了黑暗中,鬆了口氣的明玉青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畢竟這些隻存在於想象中的怪物,連映在地上的影子都可怖至極,自己一時半會怕是忘不掉了。
掩入黑暗中的怪物聲音漸漸消失,在鴻羽的注視下,三個奇怪的身影從不同的方向走出,來到麵前的時候,詭異的高大感讓仰著脖子的鴻羽再次忘記了呼吸,往後退了幾步後緊緊抓住了明玉青的手。
“你···你們彆離我這麼近,仰著脖子很···很難受的。”
“奧···哦···真是失禮···”
體型最巨大的那個怪物蠕動著數不清的肢節向後退了退,直至半個身子都回到了黑暗中,這才讓鴻羽能平視到它紅色的眼睛。
鴻羽轉頭看向左邊依稀能辨彆出形象的矮人,癱了半邊的身子已經長出了乾枯的樹乾,歪斜著的腦袋孤吊著一個突出的眼球,血絲遍布的樣子像是從眼眶裡硬生生扯出來的一樣,連嘴巴都被樹根盤滿貫穿。
“如您所想,我是矮人族的族長。”
鴻羽尷尬的笑了笑,回頭看向另一邊漂浮在空中的怪物,已經算不上軀體存在的樣子了吧?
根根如同血管一般的紅條扭曲纏繞,末端如同銀杏葉子一般飄蕩在空中,移動時光影閃動,恍惚間讓人覺得眼前出現了虛影幻覺似的,讓鴻羽忍不住晃了晃腦袋,使勁的眨了眨眼睛。
“在下···不死族···族長···”
鴻羽很奇怪,為什麼它們都沒張嘴卻能說出話,而且還不是自己聽到的,是突然出現在自己腦袋裡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意識連接?
自己和明玉青雖然心意相連,能感知到對方情緒的變化和所想的東西,但還做不到這般清楚的交流,清了清嗓子後微微躬身。
“我··我叫鴻羽。”
“預言中的聖者能夠降臨···對我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混亂瘟疫已經不是最緊急的事了···”
“精靈王的立場才是我們現在最應該擔心的···”
腦袋裡湧現出來都差不多的聲音讓鴻羽不知道是誰具體說了哪句話,無助的看著一旁的風辻,他站在那兒沉默的像個死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鴻羽想著自己所有能組織起來的話。
“那個,我很高興看到你們···能團結起來,這件事我···我作為外人嘛,實在沒有參與的···道理,理由!所以你們不必太···太在意我···”
“預言中的聖者即是地下世界的聖者···”
“聽從您的指示是我們對聖者最基本的尊重···”
鴻羽尷尬的笑了笑,心想要不是這瘟疫讓你們痛不欲生,這番話哪有這麼容易說的出來?不把自己吃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裝死的風辻點了點手中的法杖,把眾人的注意力集中了過去。
“小光想要統一地下世界的野心已經顯露了出來,按照我對它的了解,血流成河的殺戮它做不出來,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治好所有被瘟疫感染的族人,如今之計,除了保護好聖者之外,開啟魂龕才是唯一能戰勝小光的方法,你們四位族長的力量缺一不可。”
“魂龕是什麼?開啟它就可以戰勝精靈王嗎?”
明玉青第一次聽到這個東西,連艾麗西亞都沒有和自己提起過。
“這個可以給你們慢慢解釋,當務之急是驅除三位族長感染的瘟疫,讓他們恢複可以開啟魂龕的能量,勞煩聖者貢獻您的一滴血。”
鴻羽看著風辻那黑乎乎鬥篷下的臉,連忙揮手後退了幾步。
“彆彆彆,你彆動手,我自己來。”
低頭看著自己白嫩嫩的雙手,鴻羽實在有些不忍心讓彆人冷不丁的給自己來上一下,那種突如其來的心驚肉跳感確實十分難受!
多來幾次的話自己的心臟絕對接受不了,還不如做好自己動手的準備,但摸了摸身上也沒有帶什麼鋒利的東西,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還是艾麗西亞找給自己的,柔軟舒適不說,連點線頭都找不到。
明玉青見他磨嘰的樣子,歎了口氣後一把抓起他的手。
“還是我來吧,省的一會兒你急了用牙咬!”
一縷寒氣劃過,鴻羽吸著涼氣擠出了一滴鮮血,還沒來得及把指頭放進嘴裡,傷口就已經被明玉青釋放的寒氣給凍結愈合了,風辻握著法杖控製著鮮紅的血液漂浮起來,三大族長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紅色的血光漸漸褪去,耀眼的金色光芒展露出來,照耀在它們破敗的血肉軀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