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霄萬裡!
之後幾日,謝朝泠的病情始終不見好,反反複複似愈發嚴重,謝朝淵的臉色更一天比一天難看。
又過了兩日,西戎王派人來傳恩典,派了宮中禦醫來,為謝朝泠看診。
聽完下頭人稟報,謝朝泠衝謝朝淵努了努嘴“還是彆了吧,我不想讓這些西戎人給我看診,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謝朝淵看著他麵白如紙的一張臉,抬手拂了拂他鬢發“讓人來瞧瞧也無妨,看看他們能不能瞧出個究竟來,且聽聽吧。”
謝朝泠心知他這是真正心急了,才會病急亂投醫,連西戎人都允準來給自己看病。
……算了。
“那好吧,既然是西戎王特地派來的,你將人拒之門外也說不過去,讓他們進來吧。”謝朝泠沒再反對。
謝朝淵輕捏了捏他的手,吩咐王讓去將人帶進來。
來的宮廷禦醫一共兩人,行禮過後便跪地開始為謝朝泠診脈。
謝朝泠沒在意,不但是他信不過這些西戎人,更者西戎人的醫術都是自大梁學去的,還隻學了個皮毛,在那之前他們隻有巫術,給人看病多半是跳大神做法事然後聽天由命,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覺得這些西戎禦醫能看出個什麼來。
不過也好,他本來就不想讓人看出他體虛的真正原因,還有最後兩日能糊弄過去便成了。
果然那兩西戎禦醫輪流聽診完,又低聲交流了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與那兩大梁民間大夫差不多,並未看出謝朝泠病弱的真正原因。
謝朝淵免不得失望,揮了揮手讓人下去開藥方,再吩咐王讓“去盯著。”
人走之後謝朝泠拍了拍他手背“行啦,你難不成還真指望這些西戎人給我治病?他們開的藥我也不敢喝啊。”
謝朝淵盯著他的臉,謝朝泠眼窩都陷了下去,眼下一片青,唇色卻白得不正常。最後他喉嚨滾了滾,啞道“若是再如此,我們回大梁去找人醫治吧。”
謝朝泠一怔,微微睜大眼,像是沒想到謝朝淵會這麼說。
“回大梁?”
“不然能怎麼辦,哥哥的命最重要。”
謝朝淵撫了撫他麵頰,沒再多言,起身出門去。
謝朝泠怔神片刻,然後苦笑,謝朝淵嘴上這麼說,等他真正離開那日,卻不知謝朝淵會怎麼樣。
那兩西戎禦醫去了前頭廂房寫藥方,謝朝淵進門,在他二人起身時示意他們坐下繼續。
藥方寫完先送到了謝朝淵手裡過目,和大梁大夫開的藥差不多,有差彆的幾味也都是尋常的補藥,看不出特彆。
“我等備了藥材來,這就能將藥抓出來為王妃煎熬。”
謝朝淵沒反對,也沒走,就站在一旁盯著他們抓藥。
各式的藥材按量從藥箱中取出,那兩人一個取藥另一個打下手,動作不算快但也不慢,被謝朝淵一直盯著,站在他旁邊那個額頭上已隱隱滲出了冷汗。
謝朝淵忽然伸手,捏起其中一味藥材,細黑的梗狀物捏在指腹間摩挲了一下,他問“這是什麼?”
“……就是平常的車前子而已。”身旁人小心翼翼答。
“是麼?”
謝朝淵念出這二字,被他問話之人兩股已隱隱開始打顫。
“是、是的,確實就是車前子。”
謝朝淵衝王讓一抬下頜,王讓去吩咐了一聲,很快有人端了碗水進來,謝朝淵當著那二人麵,親手將那些車前子扔進了水裡。
須臾之後,水中的“車前子”慢慢蠕動起來,竟似活了過來。
那二人噗通跪下地,身體顫抖不停。
謝朝淵麵色陰冷,盯著那在水中不斷蠕動的東西“這種東西叫智蟲,是用來控製人心的一種蠱,高溫煮過後會呈假死之態,看起來與普通藥材無異,進入人體內又會重新活過來,被種上這種蠱的人無法自控,隻能作為種蠱之人的傀儡,任人擺布,你們在開給本王王妃的藥裡頭摻進這種東西,想做什麼?”
謝朝淵冰冷的嗓音裡聽不出情緒起伏,跪在地上的人卻已不寒而栗,抖抖索索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種蠱蟲極難見,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小王子竟懂這個。
謝朝淵平心靜氣等了片刻,跪在麵前的二人始終不肯招供,他神色忽然變了,伸出手,猛地攥起了為首那個。
瞧見他眼中畢露的殺意,那人身子抖得如同篩糠“小王子你、你不能……,我等是奉大王之命來為王妃醫治……”
謝朝淵一隻手已掐上他的脖子,眸色更冷,似絲毫不將他嘴裡說的西戎王放在眼中“本王再問你一遍,你們想做什麼?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那人咬緊牙根,依舊不肯說。
片刻後,他瞳孔放大,整張臉憋得通紅,很快喘不過氣,不可置信地瞪著麵前謝朝淵,牙齒咯咯打顫,拚儘全力試圖掙紮,想將謝朝淵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下,謝朝淵不為所動,漆黑眼瞳盯著麵前人,如同盯著一個死物。
不過半刻鐘,那人神色痛苦地咽下最後一口氣,身體滑落下去,謝朝淵接過王讓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微紅的手心。
還跪在地上的另一人不斷磕頭,終於顫聲開口“小王子饒命、小王子饒命,小的說、小的說!是、是大王要小的們給王妃下蠱,大王想控製王妃來讓您聽話,小王子您饒了小的吧,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侍衛進來將人拖了下去,王讓擔憂提醒謝朝淵“殿下,您將他們殺了,隻怕西戎王那裡不好交代。”
“他現在還有求於本王,能拿本王如何?”謝朝淵冷道,“本王就是要讓他知道,本王不是軟柿子,敢對本王的人下手,必得付出代價。”
尤其是,敢對謝朝泠下手的,直接掐死已經算是便宜了他們。
王讓略一猶豫,膽戰心驚地說起另一件事情“方才奴婢聽到他二人小聲議論,說郎君血虛得不正常,像是大量失血之狀,可他身上分明沒有傷口,按理說不該如此,奴婢想起一件事,前日奴婢看到王進鬼鬼祟祟將幾盆壞死了的花扔出去,那花盆上還有血跡,王進說是他自己不小心割到手弄上去的,可奴婢現在細想想,總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