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九繼續說著。
“…那日,我媽按照慣例將我鎖在劏房裡。這是為了保護我。”
“嗬嗬,畢竟我的樣子,你喜歡,彆人喜歡,那些胡子拉渣的金魚佬也喜歡。但男人們喜歡一個少年到了極處,對他本人來說,是有危險的。”
“她上鎖的時候,一樣跟我說晚上回來,但她那天食言了。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睡覺,直麵一個少年的私隱,也終於翻了個身。”
“起先我很開心。可是當她第二天、第三天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我是真的餓了。”
“好在,還有那些惡心的男人願意投喂我。食物從劏房鐵網上,一個菱形的洞口送進來。”
“不過一切都有代價。他們要摸一摸我。剛開始我不習慣,畢竟真的挺疼的,但想一想,除了惡心的東西,食物也會從那個菱形的洞口送回來,我有飯吃的時候,就不覺得痛了。”
“我就在這樣肮臟的,充滿汙穢的籠子裡待著,像一隻被人忘記的狗,直到有一天,真正的救贖來到...”
他笑了笑,有種奇異的好看,“小暘,你明白了嗎?我是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為了活,我可以犧牲一切。”
謝暘早已熱淚滿麵,她承認自己心軟了,還是毫無抵抗能力地心軟了:“九哥,我不知道你...”
“你本來不需要知道這些。”陳文九站起身,煙已經滅了,如同舊日不堪回首的時光。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汙
,將額發捋至腦後,有一種嶄新的矜貴:“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回去了。我會一往無前,去爭奪我想要的那個東西。”
謝暘連忙道:“是我不對,不該拿前途威脅你。但我和你母親不同,我有能力獨自撫養我們的孩子,不給你製造...”
“哦,不不不...”陳文九連連搖頭,走上前來將手肘架在車門上,撐起一片陰影下的天,“小甜心,你理解錯了。我想說的話,在後麵。”
她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與你的感覺相反,我很感謝那一段惡心的日子。因為這樣,我的生父就不得不出現了。”
“生父?”
“是啊。我媽死了,我的事情在報紙上引起轟動,他便不得不把我領回家,再偷偷摸摸地給了我一個全新的身份。”
“身份?”謝暘忍不住後退身子,“不對,把你領回家的人不是...元承和嗎?”
陳文九點了點頭。
愣了好久,謝暘才反應過來。
她僵硬著聲音,一字一句地道:“你,一早就知道?”
“我一早就知道,”他重複,微微笑的模樣邪氣、瘋狂,可又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從你第一次偷看我摟著彆的女人時,我就知道。”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接近她?
謝暘囁嚅著,幾乎說不出話,心口連接著戒指的地方扯的發慌。
“因為我要奪走他所擁有的全部,”陳文九神態自若地俯下身子,“元昱也好,元昊也好,
擋在我前麵的都得消失。而你,小甜心,你是我的。”
“陳文九,你瘋了。”
“謝謝,”他撫上她的臉,深情地描繪著她溫婉的眉眼,“你喜歡就好。”
等他再一次站直之時,又回到了原先那種自信和瀟灑,仿佛剛才的失落和瘋狂都隻是雲煙。他第三次強調:“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你。我答應你,我有什麼,你便有什麼。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爭位之戰,有人退場,有人浮出水麵。
驚雷炸響,深入了百公裡外、那個沉睡在水底之人的夢裡。
“我不理解,小暘怎麼會變成這樣。”
元昱和葉昔靜靜靠在轎車的後座,車子將綿綿的雨聲隔絕,隻剩下兩人的呼吸,“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昔拉住他的手,心中五味陳雜。
得知被親妹妹陷害,元昱心裡一定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