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響,電梯門打開。
巨大的水墨畫如卷簾般展開,葉昔再一次回到這裡,恍若隔世。
上一回送元昱回來,也是剛出院。
那時他被人捅了心口,強行出院而孫樂不在,自己倉促頂上。
沒想到這回,他又因為保護人,被鋼筋貫穿傷到了同一邊。
不到半年在鬼門關闖了兩次,她看向元昱,眼神很複雜。
“怎麼這麼看著我?”
元昱首先跨出電梯,牽著她的手抓得死緊,生怕她不肯出來似的:“你不是想要反悔吧?”
他又說:“搬你那些行李是我不該,但我都放在同一個房間,你想怎麼用怎麼處理,都聽你的。”
這是之前她想同他劃清界限,他卻強行搬走了她的東西,現在來認錯賣乖。
“葉昔...”他看上去小心翼翼得一點兒也不像他。
“好了,”她跨出電梯,“想什麼呢?我答應過你,自然不反悔。”
元昱喜笑顏開。
收到回國的指示後,元昱曾進入了一段很莫名的焦慮。
焦慮這個詞和元昱簡直太不搭配,一開始葉昔是不相信的。
但他夜不能寐,飯吃不下,每每想同他商量回國的事,他都想儘辦法一拖再拖,實在拖不下去,討論事情的時候效率也很差。
她問他什麼煩惱,他不說。
她隻好猜。
猜測是不是害怕接管港口的事情被元承和發現,他搖頭。
猜測擔心元承和又要將他手上哪一塊挖給即將過生日的蔣韻兒,他也搖頭
。
拖無可拖,直到最後私人飛機打開艙門,元昱還在找理由不回去。
最後還是錢永年問了她一句——
“太太,回國以後,你還願意支持昱總嗎?”
她不明其意,但還是點了點頭:“我自然是支持他的。”
“像在貝城一樣?”
“在哪兒都會不改變。”
“那您也會一直陪同昱總咯?”
“當然。”
她總覺得這些問話和什麼誓詞相似,還沒想明白,元昱已經眉開眼笑地拉著她走上舷梯。
直到看到岑寧對著錢永年吃吃地笑,又衝她比了個愛心,她才忽然明白過來。
原來元昱是怕她回國以後舊事重演,不再理他。
原來他也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元昱的身體沒有康複,上舷梯的動作很慢,行走甚至搖晃。
她跟上去,扶住他,決心回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哪怕與元承和鬨得天崩地裂,自己也絕不會再將他推開。
灣城,越過玄關,屋裡的燈光柔和,窗外的夜海溫柔。
雨過天清,又一場似曾相識的、白月光籠罩下的夜升起。
但兩個人無暇注意這些。
臥室裡,元昱坐在床邊,眼睛盯著忙碌的葉昔不放。
葉昔則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準備著洗浴用品,又端出來一大盆水。
“好了!”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取過了桌上的毛巾,“可以脫衣服了。”
話一出口,驀然覺得臊。
本不該臊的。
她隻是答應了元昱,幫他擦洗身子而已。
這個人,在醫院的時候
挺聽話,回家以後不知怎麼地,就是不肯讓護工來幫忙。